曾经六皇子因玩水风寒,黑斗篷直接将他按在水里,在他呛死之前拎出来,来回半夜。他曾因落湖最怕水,那之后什么都不再怕了。
怕不怕,都要死。
从八岁到十岁,安止永远是趴着睡的,他后背永远是尚未愈合的伤疤。他夜里时常惊醒,不知鞭子何时会落下。家仇沉重,前途死寂,唯有宫外的小小未婚妻提醒他自己也是一个活人,要活下去。
等他十岁之后,黑斗篷不再出现,他暗中查了许久都查不到。
要不是因为奸细的事怀疑到张函,去搜宅子时看见那件黑斗篷,安止恐怕想不到这样一位其貌不扬的老太监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布局,将所有人网罗其□□沉沦。
当初高大可怖的黑斗篷此时满脸泪水,卑微地祈求安止将画像还他。
安止看他砰砰以头抢地哭号哀求,突然觉得很没意思,让人将卷轴塞进他衣服里。
张函立刻安安静静,不再出声。
殿中只有皇帝愤怒的粗喘,他在知道几个嫔妃怀了野种时眼皮都不抬,而现在,一幅贞贤皇后的画像让他恨不得撕碎张函。
座钟连响,安止估摸着六皇子那边儿快完事儿了,他避开血污,走到皇帝眼前,戏谑地说:“六皇子带着人来杀你喽。他可是用摄政王的位置换来逸王兵马支持,是不是聪明睿智?”
摄政王……逸王的兵马……
他怎么会有这样蠢的儿子,皇帝急促地喘息着,每个字都是挥在他脸上的巴掌。
他以为至少会是陈拙的人,竟然用了逸王的兵马。
他脖子上青筋根根暴起,像是枯老的树根。
那一瞬间的痛苦看得安止格外舒心,“你最信任的太监,想为贞贤皇后报仇,你最疼爱的儿子,让我过来杀你。”
他弯腰耳语,语带笑意,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而你曾打败的兄弟,将成为这个国家真正的皇帝。”
皇帝在椅子上狠狠地挺身想起来,忘记了自己被捆着,只能让椅子往前挪了半寸。
他面色清灰急促喘气,安止赶紧让人皇帝嘴里的布拿出来,怕自己话没说完他就死了。
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之后,大口大口血咳出来,顺着嘴角流到衣领,此时他狼狈得不像一个皇帝。
安止嫌弃地掩住鼻子躲远了。
雷声炸耳,皇帝几乎用所有的气力吼出来,“逆子!”
一滴泪从眼角的皱褶落下,混在血里。
他为了这个儿子万般筹谋,明明这江山都是留给他的啊!就不能多等两年?!他是她的儿子,怎么就不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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