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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夫人,显赫光鲜,一辈子锁死在夫家,没完没了的琐碎,被强迫的牺牲,如果夫贵子显,那就是轻飘飘一句好福气,否则便“妻贤夫祸少”“慈母多败儿”。

后院女人做的事丝毫不少于男人,但是,一生顶多只能留下某某氏,史书工笔,留不下名字。她们不再是人,是一个符号,渐渐成了绫罗妆裹的华美行尸。

都说乐则柔命苦,都羡三夫人命好,可是这“好命”乐则柔宁可不要。

如果不是安止,她绝不会有什么相伴相守的心思。十年不易,多少人的心血熬出来一个她,如果到另一个家族,止步于后院,于她而言不是福气,是牺牲。

这一点谁不懂都可以,唯有安止不行,绝对不行。

听了她一席话,安止怔住,乐则柔看不见他瞳孔中翻涌的情绪,只能听见他在耳畔的长长吐息。

“你听好了,这话我只问你一遍。”

乐则柔想抬头,被他按回怀里,他的声音在胸腔振动,有些闷。

“你喜欢我什么?”

他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连闺房之乐都给不了,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可取的东西。

“如果你幼时是与别人定亲,如果那天是别人救你,如果以后有别人对你好,你是不是也会喜欢那个人?”

万事抽丝剥茧皆有迹可循,可他深夜辗转难眠,想不出乐则柔为何动心。

因为名分?因为救命之恩?这些都不该成为理由。

而弄不清楚这一点,安止没办法心安理得接受她的喜欢,也承受不了一朝失去的可能。

乐则柔一时无言。

座钟连响,日光藏匿,安止目光渐渐黯淡,他无声地笑笑,“你好好休息······”

乐则柔忽然开口。

“其实,只凭幼年娃娃亲,我早该杀了你,一了百了以绝后患。”

这话是真的,曾经的未婚夫成了宦官,还是干系着那桩谋逆案,如果被人抓住做文章,是个大麻烦。

乐七姑生意做的不小,手里沾过的人命也不差这一条半条。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她一路走到现在并不容易,不会留一个潜在的祸患。

安止愣住了。

乐则柔手指无意识划过他衣袍上的竹叶暗纹,继续慢慢地说:“至于救我对我好的人,认真论起来,玉斗她们都救过我,为我赴死的人虽不多但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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