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正清当年主办琚太子谋逆案,手段酷烈。六皇子作为琚太子嫡亲胞弟,于公于私都不愿他当上宰相。
他原以为卢正清身上没多少尾巴可抓,只能扼腕。
这条消息太是时候了。
那天从头到尾六皇子都没提祝玉涓的事儿,和安止谋划如何把卢正清的事儿露出去,然后名正言顺去往湖州。
看似混不在意,但他眼下是一片深青。
过几日六皇子自请去苏州,皇帝只当他为情所伤,狠狠训斥了一通。
“一个祝玉涓就能让你要死要活?你看看自己,可还有半点儿皇子的样子?”
六皇子迟疑着躬身回答:“当年母亲曾订了一幅绣品,没来得及去取,儿子想接回来。”
麒麟金炉冒着袅袅香气,皇帝看向虚空中一点,不知想起什么,末了叹息一声,缓缓道,“难为你有这份心,你母亲在苏州长大,也该去瞧瞧。”
他停顿了一下,“卢正清不中用,你既去苏州,就顺路替朕看一遍江南官场吧。”
六皇子不想还有如此惊喜,他强自按捺激动心情,跪下磕了个头,大声说,“孩儿定不负父皇期望。”
看着他年轻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皇帝咂咂嘴,轻笑着问身边老太监,“他像朕还是像阿衡?”
老太监驮着背,声音寡淡的很,“都像,眉毛和鼻子像陛下,嘴像皇后娘娘。”
皇帝哈哈笑了,很得意似的。
……
细雨微风中,一只灰色的鸽子斜着翅膀从天际滑向屋檐,顺着半开的纱窗落在案前的花梨木架上。
黛蓝色的袖子探过来,露出细白指尖。
“咕,咕咕咕”
鸽子抖落翅膀上的雨水,顺从抬脚,任人把腿上的铜管解下来,还亲昵地在她手中蹭了蹭。
乐则柔摸摸鸽子的灰羽,往瓷盘里撒了一把小米,看它啄着吃了。
她点起一支蜡烛,细细地来回烤着纸条,一会儿显出几个字,“卢被责,恐生变,勿动。”
纸条很快在烛火中燃尽了,她想了很久,叫赵粉进来。
赵粉进来时乐则柔正拿着一面素帕看,帕子划破了好大一个口子。
六梭十三针的平湖缎,是内用的织法,但京城勋贵也多用此缎。
乐则柔这些天都快把它揉烂了,反复琢磨自己何时与京城贵人结怨,那人救她之后夜潜又是图什么。
“你给万绡阁传话,张崇那边让他先拖着,许是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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