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是巳时,不早不晚的,馄饨摊上只有他们。
“您又不戴帷帽。”
玉斗嗔她,赶上来把帷帽给她戴好,乐则柔这回倒是没跟她抱怨就这两步路不用麻烦。
乐则柔往对面又看一眼,那几个人还在馄饨摊上,但不再看她马车了。
“回府。”
玉斗扶她上车,问,“七姑,不去念安堂了吗?”
“不去了,回府。”
她对玉斗耳语几句,玉斗不着痕迹地点头,一会儿两个乐家护卫就悄悄没入了人群。
此时馄饨摊上一行人还不知道自己举动都落在别人眼里,吃完就径直出城了。
高子义老家在湖州城外的一个村子中,他们一路打听着过去。此处乡音浓重,说话又轻又快,只有安止能听懂。
小康子有意奉承,巴巴地催马蹭过去,“安爷,您是湖州人氏么?”
安爷从没说过自己老家哪里,要是自己能知道,以后送礼也好送到安爷心坎儿上。
安止头也没回,“一路过来,听也该听会了。”
小康子讨了个没趣,后头跟着的人嗤嗤笑,“安爷和你这榆木脑袋不一样。”
“说的就跟你不是榆木脑袋似的。”小康子不忿。
几个小内侍叽叽喳喳小声斗嘴,安止控缰停下马,打断了他们的话。
“前面就是了。”
难得晴明的江南四月,青草和乱花蔓延十里春光,杂树掩映着小小村落,此处连犬吠都是舒缓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似乎想起一个久远的梦,梦里自己就在这样的村中耕种,正是说亲的年纪,和隔壁的丫头见面时会脸红。
一行人打马入村,他们几个外地的男子很快就被注意到,村民用或明或暗的眼神打量着他们。
内官在外行走最不喜别人注目,似乎能听见一声声议论他们是阉人,是没根儿的东西。
面对那些好奇的眼,小康子他们冷着脸一一瞪回去,但安止全然不在意,用略显怪异的姑苏话跟人攀谈。
高子义曾连中三元,放在那里都是荣耀乡里的人物,安止本以为不难找到这人。
但奇怪的是,“高子义”这三个字如同什么脏物,谁都皱着眉说不知道,唯恐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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