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苔近日闹情绪,七拐八弯,文柏在一处墙角发现它,圆脸抬起,委屈地喵叫一声。
文柏摸着它头,“你也想走吗?”小苔性子淡,得到点温暖也不表现,只等人走,满街巷跑着嗅气息寻人,一日比一日失落。将猫抱到怀里,文柏叹气,“别闹了小苔,我不是每次都能把你找到的。”
“找着猫了?”胡同口一位花白头发老太太撑外面一把藤椅,清晨阳光不晃眼,她膝盖铺着条小毯,见一人一猫从巷尾出来,眼睛眯了眯,“这猫啊,养不熟,”她自顾说着话,文柏脚步一顿。“下回翻过几面墙,跑出徊巷,你找也找不见咯。”
小苔的脑袋还耷拉着,文柏一路无言抱着它进了家门,来到它熟悉的饭碗前,“改天,改天带你找她。”这话说的没底气,似是个空头支票,但小苔一下子抬头,好像听懂了人话。
文柏被它情绪感染,几日以来寡着言,就连熟练厨艺也有些退步,愣神片刻,一锅米粥里撒错一大勺盐。住一年多,头一回觉得房子空落落,连个声响都没有。
他有看新闻的习惯,早间的南城新闻没甚新鲜事,左右还是招商会一事。林家牵头,招商会尘埃落定,南城还另外成立非遗文化项目,引资助力南城非遗发展与再繁荣,带动周边经济,形成一整个经济生态圈。
文柏盯着屏幕上那张脸,她侃侃言着福久茶楼再开张的目的与意义,讲南城源远的世家非遗文化,又讲到茶业的发展史与未来方向。
古典婉约的脸庞对着长枪短炮没有丝毫露怯,弯月柳叶眉下的眼睛炯炯泛着异彩,在她的主场,指点江山。敢接下林家担子,她从来就不是朵娇花,她应开在翠绿漫野,映山盛放,有着敢经风霜抵黑夜的胆识魄力。
电视声音越来越大,新闻画面在眼前转换,文柏关着屋子门窗,在背景音下,他没注意到院中多出的两道身影,直到几声门响,新闻里那张脸闪现在眼前,说:“文秘书,可以帮个忙吗?”
胡秋宜上了二楼歇息,客厅的文柏和林知微相视无言,说不出的别扭。新闻被强制暂停,林知微往那边瞥了眼,“有兴趣进这个项目吗?”
“我听局长安排。”文柏没说拒绝,却也无形拉开两人的关系。林知微开口便是已有打算,倒是没料到他这份疏离来得这么快。
人有时候擅长隐藏情绪,动物不是。你对它好,它也摇尾开心低围着你转悠。安静的客厅迎来小苔叫唤,长长的毛尾巴翘起,来到林知微脚边蹭。她感觉到痒,笑着抬脚,惹得一个踉跄。
“小心。”旁边一双手动作极快地抓住她小臂,伴着男人一声低呼。文柏对上她视线,手又忽地撒开,欲盖弥彰。
小苔还在围着她转悠,刚才被抓住的地方存有感觉,林知微心里一动,过了几秒,说:“有时候,我真的看不懂你。”
她对待感情,或许自己未觉,心里暗存的家族傲慢与强势。她主动开始的关系,便也不想当那个被拒绝的人。
文柏低眉,将温顺粘人的小苔抱到门外,回来时,黑色外套上沾满橘白毛发。他未回答,林知微也不急,熟门熟路打开客厅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粘毛器。
“我自己来。”话说出来还是拒绝与疏远。林知微没应,直接上手帮他整理。几根飞到他里面衣领,她攥住一点面料,拉近距离,馨香贴近,“别动。”
不大的沙发犄角挤着两个成年人,呼吸很快交缠,她低头揪掉那几根毛,额头轻碰到他下巴,又被文柏偏过头躲开。
林知微攥着他衣领再次用力,两人距离贴近,咫尺间,她问:“你躲什么?”
“我说过的,不会纠缠你。”低头便是她微怒的眼睛,文柏很想伸手扶平她蹙眉,最终也只是手指摩挲在身侧,低言道。
他的抗拒没有说服力,林知微却被一句“不会纠缠”扼住动作,手上一松。文柏找到机会,退开犄角,将外套脱掉放在沙发,“她可以放心在这里住着,我晚上回京北,家里没外人。”
今天什么日子他知道,她开口的忙又怎会是件轻易事。
带着新婚新娘逃婚,南城她知道的地方,这里最安全。那晚胡秋宜来见春园,章庭礼也在,所有人都在权衡轻重利弊,连她未婚夫也不例外,偏偏这个麻烦事他没有犹豫就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