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安的茶庄还没见着,人就被困在了鸟不拉屎的深山。清欢那晚下的棋子,今夜就见了分晓,林知微一时不知该夸自己聪明还是该担忧第二场开局。
屋里那道水坑越积越大,滴答滴答没个停。迷糊间,门缝射进一道强光,伴随着呼呼风声,门上重物碰撞的巨响撕裂梦境,猎屋好似一颤。
林知微倏然清醒。
有人来了。
“钥匙,我问你钥匙呢?!”
外面又恢复黑暗,林知微几步来到门边,试图扒宽视线。
“文柏,我在这儿!”
他的声音在雨夜充满力量,彻夜的雨搅扰心情,他又从天而降般,解救她的困境。
拳拳到肉的声音在倾注的雨中愈发清晰,手电筒顺着山坡滚落,屋外漆黑一团。眼前划过雨衣男身影,林知微跟着心揪:“文柏,小心!”
话落,一道闷哼发出,接着林知微便听到有人倒地的动静,身子压折碎枝,嘎嚓作响。
人受伤滚落下去一定会受雨水淋泡,林知微心窒了一瞬,听着外面幽静,唰唰倾泻的雨声,林知微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眼泪滴落,扒着门缝的手止不住抖。
“文柏,文柏!”
林知微边喊,手够到链子试图拉扯松落,但链子坚固,凭她如何叫唤用力,空气中只有刺耳响动。
其实没关系的,那人不会要她性命,更不会伤她分毫,他们不过是拖延时间,让她吃些苦头。
她不该将文柏牵扯进来的。
门缝硌到手腕,磨破层皮,林知微没了痛觉般,哭着继续拽那根铁链,“文柏,对不起…文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面的黑一点点变淡,林知微脱力坐在地上,嗓子都要哭哑。就在她那只手要松开铁链时,沉稳的脚步声逼近,一只冰凉的手握住她,随之,是熟悉的声音,带着安定:
“我没事,你别害怕。”
林知微抬眼看去,天边一点白更加明亮,他带着满脸伤,笑着安慰失措的自己。林知微干涸的泪又止不住流下,反握住文柏,似是抓住全世界,“傻子,傻子!哪有人救人不要命的!”
那人是专业的保镖练家子,他一个文邹邹的书呆子也学人家拼命。
文柏摸不到她哭花的脸,只轻轻拍了拍她手,让她“别怕”,随后拿出钥匙将门锁打开,铁链没了锁的禁锢,也滑落开来。
没等文柏扶起地上坐着的林知微,对方直接扑向怀里,委屈巴巴地诉说她的忧惧:“你知不知道我很害怕,外面什么都看不见。”
文柏身上全是雨水,林知微衣服也被沾湿,他想拉开她一点,那柔软躯体下一秒又贴过来,双手紧抱,眼睛湿漉漉看向自己:“你别动,让我抱会儿,一会儿就行。”
“好,我不动。”
外面日头渐渐亮起,雨势不停,林知微感到一丝凉意,抱的更紧。文柏见她情绪低落,肩膀抽抽嗒嗒,他不知如何安慰,只回搂住她,屋内满是他字句循环的声音:
“我没事,你别害怕。”
那人的确没打算伤林知微,除了无法改变的破旧猎屋,吃喝用的都没短她的。林知微现下冷静下来,手腕才后知后觉到痛,伸着手给文柏看,“疼。”
伤口碰了雨水,磨破皮的地方通红。文柏找来瓶水,“先清洗下。”
林知微有手,也知轻重,“该清洗的是你,我就是让你看看…”
她也不是没有担心他的。
文柏揉了下她乱糟糟的头发,起身将湿透的外套脱下,“有毛巾吗?”
地上还放了个袋子,林知微拆开一次性毛巾,文柏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她心里一酸,拿过毛巾帮他擦拭,“疼吗?”
“不许撒谎。”
毛巾擦过的脸颊,好几处淤青红肿,文柏听她细声警告,无奈一笑,“疼,很疼很疼。”
“那你还过来,”他上身脱个干净,林知微又帮他擦掉胸膛上的雨水,“这么大的雨,我发个消息你就过来。”
在意识到不对劲时,林知微避开雨衣男的视线发给了最近联系人,她笃定雨中震动的电话是文柏打来的,也笃定文柏看见后一定会来找她。
她好像在碰见文柏后,总是有恃无恐。
毛巾还握着,林知微被反压在不结实的门上,文柏低头,抑制不住吻上那喋喋不休的嘴唇。
大掌扣住她后颈,文柏回答:“知微,我也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