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妹这是针对本宫么?”
顾筱放下手中的筷子,示意身后的宫婢关上清风殿的大门,“这里坐的都是咱们姐妹,六皇妹若是有话,不妨好好说清楚些,也免得旁人说本宫以大欺小。”
她忽得严肃,就连自称也换了。
冯小小抬眸,仍是副不谙世事的模样,“三皇姐为什么要这么说?”
顾筱被她故作无辜气得直冷笑,“本宫难道说错了不成?”
殿内的烛火,忽得无风跳动,只轻轻一瞬,又是明亮依旧。
冯小小心中有数,这情形她在梦境中也见到过。
只不过当时,她是以安庆侯府夫人的身份参宴,亦是太后亲准,要她入清风殿,与年龄相仿的公主们一同用膳。
她本就因裴衡止难过心酸,又在席间被三公主多番刁难,待太后亲临,还落下一个性子乖张的说辞,又跪在慈华殿抄了好几日佛经。
如今时间刚刚好,可形势却早已不同。
冯小小装作受了惊吓,眼角通红,一个劲的摇着头,“没有,三皇姐说得都对,是我不该多话。”
她骤然落泪,反倒让顾筱的气不好再发,犹如一拳打在了软绵绵的墙上,“你哭什么!本宫是这大晋的公主,理应享大晋之荣华。好端端的宫宴,你非得说些飞虎军吃不上饭的丧气话,坏了大家的兴致。怎么,本宫还训不得你?!”
“再者,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总归是他们时运不济,就算你我做做样子,又能怎样?该饿死的还是会饿死。”
“你既做假仁义,这会又何必装出一副真心善的模样?”
“皇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冯小小抽抽噎噎,哭得人心烦。
顾筱冷冷打断,“你不过是个野种罢了,如今被接回宫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难道教养嬷嬷没有说么?”
“况且本宫生来就有滔天富贵,何需在意那些蝼蚁?!”她傲然一笑,偏又想起那日在戚贵妃灵前,瞧见裴衡止对冯小小的温柔模样,心中登时又妒恨起来,“更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好一个大晋公主!”
紧闭的殿门不知何时被静悄悄的推开,一袭月色从外溜进,映出些人影。
外间的雪已经停了,只寒意深重。
太后刚刚才饮过酒,这一两分醉意被风一吹,早就散得无影无踪,她就着王喜的手,缓缓走近,“你既身为皇族,应知所享荣华俱是由无数大晋将士拼死换来,如今东北战事吃紧,你不觉担忧,反说丧气,足见是缺少管教!”
“你生母文淳皇后去的早,哀家一直觉得你识大体,是个懂事的孩子,往日里也甚少过问你的功课,如今看来,却是哀家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