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锅里盛出最后一块饼,玉书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从炉子里抽出些柴。火光映得婢子面上生红,见冯小小吃得没什么胃口,玉书先是探头出去往正房瞧了瞧,这才又坐在冯小小身侧,压低了声,“姑娘,您怎么了?”
少女摇摇头,心事重重地放下手中的筷子。她面色着实凝重,玉书胸口一窒,想起了昨夜。她端了水回房的时候。
夜里风重,不过水开的功夫,地上就已经有了不少吹落的花瓣。
偏房门口,站着发呆的裴衡止。他一袭黑衣,粉色的花瓣落在肩上极为显眼,也不知在外站了多久。
玉书向来与他没怎么多说过话,正欠了欠身要推门进去,却意外地被叫住。
那双看多了容易沉溺其中的桃花眼冷冷清清,声音更是淡漠,几句话解释了延居洞中旖旎的一幕,末了还不忘嘱咐她。
“今夜里.只是意外。”
他说话时落落穆穆,负手而去的背影没有一丝犹豫。
玉书心里当即便咯噔一下,如今再看冯小小的神情,婢子也跟着愁苦起来,小心翼翼劝着,“姑娘,其实奴婢觉得,凡事只要尽力即可。您.”
“你也这么觉得?”冯小小狠狠咬了一口饼,“说得没错,尽力就好。”
“姑娘?”玉书欲言又止地看着突然食欲大增的少女,正要再劝劝。就听冯小小喃喃道,“虽说香囊不大,做起来也是个力气活。”
“香囊?什么香囊?”玉书怀疑自己漏听了什么,刚刚她们不是在说情意之事么?
慢慢咽下最后一口饼,冯小小拿出帕子擦了擦手,点头道,“就是普通的香囊,不——”
她极为慎重地又摇头否决道,“也不能太普通。”
毕竟要用来作饵,宫中什么样的香囊没有,若要引起顾珏的注意,怎么也得好好下番心思才行。
玉书听得一愣一愣的,揣了钱银出去的时候,手里便多了一张纸,上面都是冯小小认真思考了许久,罗列出的清单。
满满一大张,说是要开个绣线作坊都不为过。
玉书轻轻抿唇一笑,她家姑娘不论做什么都很认真,总归香囊是要给裴公子的,说不准这便是所谓的时机。
到底是近中午时分,街上的行人比清晨不知多了多少。
薄薄一张纸,玉书跑了四五家店才全部买齐,正坐在凉茶摊歇脚,斜对面忽得来了几个面相彪悍的男子。
酸酸甜甜的杏皮茶才咽下一口,再抬眸,那几人就已经走进了辞海书局。
玉书瞅了瞅那方烫金匾额,低低哼了一声,方云寒不是好人,这徐莹也干净不到哪去。还好自家姑娘有福,不然指不定要被这狼狈为奸的两人算计成什么样。
正想着,书局里忽得慌慌张张跑出几个小厮,一边嚷嚷着要报官,一边哭得涕泪横飞。他们这么一闹,辞海书局门口登时围过来不少街坊。
匆匆留下个铜板放在桌上当茶钱,玉书挎着篮子也凑了上去。这哭诉不听还好,一细听让婢子登时又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