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是甚么时候……?」?懂咯咯轻笑,笑语间双剑已从掌心消失,换来的,是系在他双眼上的布疋登时断成两截,接着缓缓飘落。
一道可佈的伤疤像条蜈蚣从左眼眉宇横跨眉间、直到右眼眼角。
那些缠在他双眸上、写满符文的布疋,就像是要镇压那道宛若诅咒般存在的可怖伤疤。
邱司瞅着露出温和笑意的懂,剑眉却逐渐紧锁。
虽说邱司过去已看过懂双眼上的这道伤疤数十次,可是每次看,都令他感到头皮发麻,同时又感到悲愴不已。
「表演到此结束。」
懂那张除去双眼那条可怖的疤后应当俊秀的脸,朝着上堂望去。坐在上头的詹淼因先前视得缠着懂双眼的布疋被斩断而蹙紧柳眉,而这样当面一视,让她的心有如火在燃烧。
她清楚邱司这么做,应当是先前就安排好的戏码,只是看到懂以这么一张的脸出现在这种场合,令她有些恼、有些怒。
已经收起落魂的邱司并肩于懂的身边,两人同时单膝跪地,拱手后便退了下去。
詹淼瞪着紫眸,她清楚方才懂以她才识得的唇语,说了「不打紧」这三字。
她揪紧火色的礼服衣摆,试图平稳自己的情绪。
而坐在一旁的陈桓当然把这一切全看在眼底,不过他却毫不在意,因为接下来的要上场的人,才是他此刻悬念在心的物事。
一道影子,像被烈火般包围,从天而降。
在场者无不惊呼。
金眸刻入陈桓眼底,始终面无表情的他,俊冷的面上终于有了第一抹笑容。
长及腰的褐金发用一只蝴蝶发簪盘旋脑后,身着比鲜血还要艷红的舞衣,眼皮抹上蓝紫眼影,唇涂粉色凝脂,衬得那张原就美丽的脸庞更加为人惊艷。
许凤双手各持一把舞扇,向前并足跪地。
在场所有文武百官没有人知道这名女子的来歷,更没有人会联想到她就是那晚带着宝剑欲要刺皇帝陈桓的那名舞姬。
因为眼前这个女子的美貌完全无法与当时那名舞姬互做联想,虽说当时那名舞姬的面容同样惊艷全席,可是要与现在跪在殿央的女人相比,宛若草芥。
陈桓原本要伸手示意许凤可以起身开始表演,不料在一旁动口的詹淼速度快上一截。
「等一下。」
她瞇起紫眸,盯着眼下那名不晓得是巧合还是刻意与自己穿得相同色料衣裳的许凤,垂首的许凤清楚除了有四面八方的惊叹视线外,还有在殿上,那三道带有不同思绪的目光,正打在自己身上。
除了陈桓和黄尚外,另外一人肯定就是詹淼──詹姬。
「难道不需报上名来么?就连做将军的在表演前都报上名了,为何眼前这个小姑娘……」
陈桓的视线终于从许凤身上移开,转而投往坐在一旁的詹淼。然詹淼虽然注意到陈桓的目光,可还是直直瞪着殿央垂首无语的许凤。
「怎么?难道你没有名字么?还是你的名字因为某种原因而见不得人?」
「当然不是!妾身……」许凤猛然抬起头,金眼对上紫眸,交会的视线擦出无形火光。
「南宫。」突然后方有人开口,轻松的语气在如此紧绷的气氛下显得相当突兀。
陈桓和詹淼两人双双回头,望着开口说话的男人面容皆为讶异。
「她是臣从东市买回的艺妓。」
詹淼扬起画得纤细的柳眉,道,「黄尚书,你这是甚么意思?」
「嗯?一个下人不配有名字,所以她没有名字,只有姓,姓南宫。」
南宫?
望着黄尚的深蓝眸子显得相当困惑,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在詹淼还没察觉到时,陈桓反回身,比詹淼早一步下了指令,命许凤献舞。
在底下听得黄尚这席话的许凤的讶异并不亚于上堂二人,只是见到黄尚与自己的目光短暂交会示意。
她也没好说些甚么,站直纤细双腿,左右手迅速朝两旁探出。
「唰──唰──」两声宛若划破布疋声响,同时划破凝滞空气。
登时许凤红唇勾起自信的笑,视了沉着脸的詹淼,视了倚着侧脸、眼神正直直勾着自己的陈桓,以及站在后首边,始终保持微笑的黄尚。
一点足尖,后空一翻,右手舞扇朝外旋出,于落地时回到自己手中,同时间左手舞扇收拢向上一拋,火色的舞扇在高空不断翻转,像是从天而降的火苗,而在那柄舞扇重回许凤左手前,在殿央的许凤不晓得已经做了多少令人炫目的华丽舞姿。
「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