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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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的大明宫与大隋龙城与之相比,显得更加素雅朴素,韦彧尾随御林军步入勺乐长廊,樑柱上垂掛用来遮光的素帛,两侧漆上金箔的祥虎天柱佇立,宫中佳景一如印象中那般静謐,廊外梧桐树海鬱鬱葱葱一片。
盯着紧掩的宫门,韦彧心头一阵熟悉,脑海中勾勒出门内的景象,长相俊朗的青年一身玄金龙袍,手握狼毫,心无旁騖地振笔疾书,如同她幼时每每进到此殿见到的那般。
「进来。」门内传来的低沉嗓音莫名地带上紧绷,似已知晓门外何人。
韦彧双拳驀地收紧,胸口一紧,足下脚步有如千斤重,怎么也迈不开。
「将军还是赶紧进去,莫让王上再等。」御林军的统领林鴞轻推了韦彧肩头一把,「王上自知晓将军尚在人间,这都等了半月。」
韦彧顺着这不小的力气往前,伸手打开紧掩的宫门,只见一名中年男子坐于大殿的中央,五寸宽的檀香龙案堆满尚未批改的奏摺,此时他双手交握于案上,见韦彧一身白底金纹的虎袍,目光深沉了几分。
虎袍乃肖家歷代家主的服饰,是北齐高祖亲手所绘製,为的是令后代不忘肖氏一族当年为高祖亲手打下这片江山,若无战功,随意穿戴便是一欺君大罪,自两年前肖澜离世,他便再没见肖家后代敢这般气定神间地穿上这套虎袍。
男子面容依旧俊朗,一身九五之尊的雍容更胜,六年岁月并没有在他周身刻下明显的痕跡,只有那双眼下的泛青添了几分病容。
韦彧依礼俯身跪拜,略显苦涩地开口:「肖筠参见王上。」
李隼站起身,缓步走至韦彧跟前,幽然:「起来吧。」
「是。」韦彧依言站起,垂首立于原处,不再发言。
见状,李隼转身坐上一旁的阶梯,神色飘忽不定,低沉嗓音字字咬得极重,质问:「你作为一品武官,手握重兵,难道不知晓擅离职守、阵前诈死此两件事,件件都是祸及满门的大罪,就算仰仗肖家百年的战绩也救不了你。」
闻言,韦彧将头垂得更低,下意识地承受帝王周身盘旋的慍气。
他是君,她为臣,至北齐开国以来,肖家歷代对李氏一族,不问生死的服从早已深入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