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洄吃了药后一直昏昏沉沉睡着,偶一翻身,乱了气息,这才被那连串光怪陆离的噩梦惊醒。
醒来只觉得浑身都湿透了,鬼压床般四肢被定着,无论如何使不上劲。
这个状态也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才重启成功,他强迫自己坐起来,眼前依旧雾蒙蒙一片,无法顺利对焦,唯有强劲的心跳和急促的大口喘息声提醒他还活着。
发了身汗后,烧虽说是退了,但他的精神始终紧绷。
他尝试回想无果,只能模糊想起梦中心脏像是发炎了般不断渗出锈迹斑斑的液体,淌到哪儿就腐蚀到哪儿,阴暗至极,进而变成一种酣畅淋漓的下意识毁灭欲。
大概就像暗无天日的监狱里拼命撕扯自残的囚徒,被发了锈的铁栏杆上锋利的倒刺剐蹭到血肉模糊,却周而复始,还此不疲
为了不吵醒冷夜,他小心翼翼下床,来到浴室简单擦拭。
镜子里清晰呈现出满身丑陋疤痕的这副身体,他忽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加快手速,忍着恶心不去看。
眼神却不听话,仿佛被安上了自主意识,黏在肩上那块被秦吟咬出痕迹上不离开。
同样是伤,唯独这块是净土,他的心忽然就定了。
这副身体有她的痕迹,他觉得自己脏得不那么明显了。
换上干净的衣服后,他没了睡意,拿起电脑,窝在公共休息区的沙发上更新线上虚拟水房的系统算法。
黑暗,静谧,让他的思路尤为清晰。
迭代了最新算法后,系统进入重新测试阶段,大约有半个小时的等待时间。
漫长的等待过程中,他的大脑和视线都是停滞状态,疲惫能轻易偷袭。
他闭上眼小憩,呼吸刚趋于平静,意识就又要往那梦境最深处钻,他的梦里从来就没有过好事,都是激烈晦暗。
碎片化的阴暗信息整合到一处,和他的意识抗衡,一场看不见的战役残酷务必。
渐渐地,他的额间渗出薄汗,牙关紧咬,四肢不经意抽搐着。
朦胧间,好像有个熟悉的身影袅袅而来,温柔地帮他盖上毯子,微凉的指尖在他额头轻触后转而落到脸颊,久久没有离开。
他意识有一股浓稠的视线聚焦在眉心,轻而易举就安定了他的心生。
还有股若有似无的清甜气息逗留在他鼻尖,潆洄婉转难以追寻,但极尽柔情。
末了,停在他唇角,化作一个悄无声息的吻。
他猜到是谁了,很想强迫自己醒来,但实在太困了,眼皮不受控制。
最终意识也宣告下线,并在下线前拼命暗示他这只是个梦,用不着醒来。
那女人没心,压根不会管他死活。
待他再一次醒来,天刚蒙蒙亮,系统迭代已经结束,屏幕上的数据不停闪烁着,这一次的反馈出于意料地完美。
妈妈拼了命也要研发成型的系统终于成型了,他也算是幸不辱命。
刚动了下僵硬的胳膊,身上的摇粒绒毯子顺势滑落。
他倏地反应过来,猛一扭头,茶几电炉上温了碗粥,边上还有他喜欢的亚麻籽切片吐司和蓝莓酱。
所以昨晚不是梦?她真的来过?
他不管叁七二十一,当即给她发了消息,不知该说什么好,就直接发了两个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