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洄扔下毛巾,低头开始摆弄手机。
几秒后,冷夜听到手机里的提醒:支付宝到账伍佰元。
冷夜不敢置信,上上下下打量他:“你是替朋友问,还是自己?”
周京洄认真地盯着他,不回答。
冷夜摊了摊手,投降:“行,不多问,收钱办事。答案很简单,三要三不要,要温柔,要真诚,要尊重,不强迫,不小气,不固执。”
道理谁都懂,但实行不易。
周京洄依着水台发呆,在心底反反复复咀嚼这句话。
对秦吟来说,不硬来很难,他看到她就忍不住凑上去,但既然没别的捷径,那他也会学着尽力克制。
秦吟拿到东西了,自然翻脸不认人,轻松逃出他的掣肘,捞起外套,开始整齐被弄乱的长发。
周京洄一脸失落:“利用完就扔,不对我说点什么?”
秦吟怕开口有烟味,从兜里摸出根棒棒糖,刚拆了包装塞进嘴里,就听到身后一阵呢喃,还夹了几丝可怜巴巴。
她今天心情不错,周京洄办事也给力,愿意给他点甜头,于是勉强给个笑脸,顺便捏了捏他的脸:“真乖。”
这话落在周京洄耳里却刺耳,他觉得自己就像个玩物。
于是扬起下巴,沉着嗓子,周身气场都变了:“就这?”
“不然呢?”秦吟眸子一转,似乎想到什么,将烟盒放到窗边,“今天允许抽一根烟,仅此一次。”
她以为这个奖励算回本了,没成想却是彻底扯破了面前这条小狐狸掩藏好的温良。
他开始变回咬牙切齿:“秦吟,我不是你的玩具,打个巴掌给颗枣就能安抚。”
秦吟眨眨眼,不以为然:“我们合作得不愉快么,之前一次置换,你要进战队,我帮你实现了,夏季赛也承诺你上场。现在你帮我取证Ken的罪状,为你未来职业铺路,顺便造福整个电竞产业,积福积德,还不够么?”
周京洄却听不进去,双手扶着她的肩,用力到差点把她骨头按碎:“你知道我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那你要的有点多,强扭的瓜不甜,”秦吟拍开他的手,恢复冷脸。
周京洄有短暂的失神,他有一万种想要发狂的驱动力,但他忍住了。
曾经周聿文强迫他放纵,而现在秦吟教会了他隐忍。
忍耐的滋味不好受,但起码心里舒坦。
过去的十八年他活得凄惨,毫无尊严的忍耐等同于凌辱。
现在他有选择的忍耐,是一种由骨到皮的重塑。
他在她的鼻尖落了个吻,小心翼翼,又近乎执拗,秦吟能感受他唇瓣的战栗。
他附耳过去,轻声说:“我帮你,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包括弄死周聿文。”
他不需要问秦吟的来历和目的,他只知道自己愿意。
秦吟不信,继续试探:“怎么帮?”
周京洄继续加码:“你想通过让Ken落马扯出电竞圈背后的一整条灰色产业链,包括周聿文在幕后操纵的实证,但仅凭这还远远不够,最多也就是些幕后参与的罪证,当年替他卖命背锅的贷款公司法人都被他处理干净了,你无法证明他曾经手上握有人命,别忘了还有人力保他,能全身而退也说不准。”
“他现在逃到缅州,就算被通缉,要求缅州将他遣返回国,但申请联合办案难上加难,他只会在缅北活得更好,继续害人。”
“他现在躲在缅北什么地方只有我知道。”
秦吟耳朵都要烧起来了,少年身上灼热的气息和他柔软的嘴唇,快要将她腻死,连带着周身空气都被炙烤地滚烫。
而他的专注眼神像个久经磨练的成熟男人,条理清晰地分析着利弊,是这抹燥热中难得的清冷。
秦吟稳住心神,反驳道:“我就是从缅州回来的,要查到他在哪儿不难。”
周京洄痞笑着直起身子,重新和她对视:“但你没有确实的罪证,没有罪证,那些尘封的真相就都翻不出来。”
他猜秦吟是为了复仇,但为了谁却猜不到。
秦吟死盯着他:“对,我确实没有。”
“我有,”周京洄一锤定音。
“谁?”秦吟眯起眼睛。
周京洄眼底涌起一阵痛楚:“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