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便挑了几件暗色的衣裤,去试衣间里试,门口却响起脚步声,她愣住,瑟缩了一下半裸的身体,问门外:“是你吗?温铮行。”
帘子下的球鞋停了下来。
“……是我。”
温铮行其实会想跟她谈一谈,一定也是因为温铮良。
她窸窸窣窣换好衣服拉开帘子,温铮行退了一步,让她走出来。
温铮行的身高快要追上他哥了,施若宁静静站着,听候发落。
“你跟我哥重新在一起吧。”
温铮行一语惊雷,施若宁被他这句话搞得有些懵,她下意识说:“什么?”
他皱眉,少年的烦恼已经有抹深沉的颜色,他的声音压制下去:“我哥,他疯了。我们都知道他是因为你,因为你嫁给了谢惟,这些年他郁郁寡欢,拖着不跟人联系,世界都毁灭了,他还这么烂下去……”
“现在他不是有伴了吗?”施若宁迟疑着,她虽然看得出温铮良的颓唐,但她心里已经把温铮良当成过去的人了。
温铮行摇头,苦笑:“不可能的。”
她看着眼前的男孩,也摇头:“我不是过来跟他再续前缘的。”
“你看到他这样,你不会难过吗?姐姐?”温铮行突然叫她姐姐,叫他以前叫她的称谓,“现在没有什么门当户对的概念了,温家也不会再压迫你了。我只想求你,给我哥一点希望。”
“不,不要道德绑架我,温铮行。”施若宁感觉以前的伤疤又被人揭开了,“以前我也以为,时间是良药,但再见到温铮良,我没法原谅他。他爱我,他就要我委曲求全,让我把在温家的委屈都吃下去。”
不止是在温家,在他们谈恋爱的时候就远有那样的预兆,他突然说想看她剪短发的样子,她就剪掉了她留了很久的长发。
她开始回想到很多东西,都是肉里的刺。
温铮行沉默,关掉电筒,只有顶上的月光洒落下来,在他脸上形成错落的光影。
“所以你就找了谢惟是吗?”他的音量提高,压迫力压得施若宁有些奄奄,“谢惟耗了半副身家,就证明他对你的爱很伟大很无私?那他也是疯了。你给他吹了什么耳旁风?”
温铮行嗤笑,嘲笑她的样子有些显眼,他脸上的光影朔朔,施若宁的喉咙黏住了一样,说不出辩驳的话。
“可以,你可以不理我哥,不给他希望。但你不准吊着他,你要做无情的前女友就去做好了。说到做到,不然,就离开帝陵。”
温铮行撂下一句话,就走了,只留施若宁一个人伫立在原地。
施若宁的人生里,时常充斥着道德的谴责,她行不正,时候一到,往往会被揭开虚伪的面目。但这一次,却很不一样,一个比她小十几岁的少年,她牵过他年少的手,却成长得比她快多了,他预判她保命的行动,警告她,威胁她。
施若宁突然有些怵。
但为什么揭下那张皮她还会怵?
已经是毫无瓜葛的人了。
她抱着一摊衣服,拖着步子,惶然回去,在软垫上铺开衣服睡了下去。
黑暗里,温铮行还看着她入睡,看着她的愁绪打成结显露在眉间,楚楚可怜的脸天可怜见。转动了一下视线,温铮行和易宪声对视上了,易宪声的嘴型动了动,哑着嗓子说了一句:“你到底怎么了?”
他明显看见了,温铮行盯着施若宁入神的样子。
温铮行没有解释,也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