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重感冒般的浑身无力,高血压导致的头脑发胀及晕眩疼痛。
喘不过气及呼吸的气息中带有氨味的种种不适我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是的,这人是我。
当时可说毫无求生意志,浑浑噩噩,虚度光阴。
早上起床就是上班,天天撑着快要往生的身体赌自己还能活多久。
日日就在心里对天喊话:「收我吧,只要祢敢。」
还记得那天夜晚,拖着沉重的身躯倒卧床上。
闭上眼第一件事是调节呼吸,因为有些呼吸不到氧气了。
大口大口喘气的我,不断地问自己。
好累,人生就这样结束值得吗?
不值得又该怎么活呢?
自问无语,夜晚寧静的房间里只有我的喘息声与爱猫黑宝舔着毛的口水声。
是夜,规律的喘息声响下,思绪渐渐的清晰。
身体的种种不适感逐渐消失并且越加轻松了,直至后来好像痊癒似的。
这种舒适感使我彷彿今生今世再无苦难;彷彿轻飘空中一般悠游自在;彷彿不再被肉体拘束…等等!
不再被肉体拘束!?轻飘!?
意识到不对劲,睁眼剎那,印入眼帘的竟是自己躺在床上的模样!
「灵魂出窍!?」
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模样,瞬间我就明白了。
「啊!是囉!原来我死了啊!嗯哼!」心中兴奋道。
心想也难怪呀,这一、两个月来,深夜里的半梦半醒间总能依稀听见铁鍊声响。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想来还真是阎王爷派了鬼差来扣我下狱受审呢。
脱离了病躯之后还真是舒服轻松到了极点,那就是一个字「爽」!
除了爽我还真想不到其他形容词了。
是说死了也是乾脆,便四处张望想着定要瞅瞅牛头马面到底是否真的「牛头」、「马面」!
孰料,后脑杓忽感一记重手狠狠地拍下!我人便如同坠落谷底深渊似的急速翻滚摔下!
「卧操!」
我猛的回头想瞧瞧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敢拍本大爷的后脑勺!
一转身看到的竟是床头柜!?
惊讶之馀环顾四周,我…坐在床上!?
而且身体的种种不适感越发强烈呀!
「哎呀!好你个王八蛋啊!竟然一巴掌把我拍回人间啊!」
想着就来气,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呀,此时一声真切的猫叫让我从气愤思绪中回到了现实。
黑宝正趴坐在我的胯间望向我,彷彿是在告诉我「你吵到老娘睡觉了」,一脸鄙视貌。
我看着錶,与躺下前所见前后相差不过五分鐘罢了。
嘖了一声心想不对,到底是谁拍了我一记,定要找出来。
这件事后的一週左右,爱猫黑宝就病逝了。
还记得那天,黑宝正十分痛苦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束手无策的我只能四处打电话求援,当时已经深夜近十一点了,住家附近没有一间兽医院是24小时营业的。
当我无助的与痛苦的黑宝对望时,一瞬间的一个眼神似乎告诉了我这句话。
「回到你找到我的地方等我。」
意识到了这句话后,黑宝就在我与母亲求救的电话中嚥下了最后的一口气。
我抱着瘫软不再痛苦挣扎的黑宝嚎啕大哭,对于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愤恨与羞耻、愧疚!
为此,我伤心欲绝,给黑宝写下了几篇祭文。
认清了黑宝已不在的事实之后,身体彷彿在不经意间有些变化,呼吸顺畅多了,吸得到较多的氧气了,因此又拖过了半年。
黑宝离开后的第四个月,我终于在当初的领养黑宝的收容所里,等到了那隻与黑宝有着类似特徵,前肢上有着黄毛的黑色小奶猫。
我开心的像是中了头奖似的,二话不说就办了领养手续带她回家,取名为「玄宝」。
终于,自我病重后,第一次有了求生意志「猫在我在」。
某日,夜里我正沉沉的睡下,忽闻两个男孩的嘻笑打闹之声不绝于耳。
半梦半醒间隐约中还有一个少妇的声音刻意压低音量指责道。
「嘘...你们两个别胡闹!让他休息,等等会醒来的,娘娘不急!」
在一阵持续的嘻笑打闹的声音后,我拖着疲惫的眼皮睁开了眼。
只看到两个小男孩,大概也就6、7岁上下,穿着国小生的短袖的白衬衫制服、深蓝色的吊带短裤,头上还带着小橘帽呢。
心中诧异嘀咕着这身制服、小橘帽有年代了,款式跟我当年国小穿的一个样。哇,少说也二十年了。
说时迟那时快,这两个男孩一见我睁眼,立马就将脸贴了上来。
眼睛睁得大大的对我上下打量,他俩嘴角越打量还越翘了。
当下我们三人六隻眼就在那儿大眼瞪小眼。
终于两个男孩兴高采烈地大喊着边跑边叫道:「醒了、醒了、醒了!」
随后便拉着少妇的手拖着少妇走来道:「娘娘、娘娘、娘娘!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