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青年才俊,怎么就被师叔祖发现了呢?
他门下几个弟子,就没哪个刚二十出头,就有解鸣谦这样的老练和镇定。
“草蛊婆。”三和道长也瞧见小木人触碰朱砂的反应,开口道,“那暗红色汁水,并不是鲜血。”
而是草木汁。
一开始连他俩都瞒了过去。
造假手段未免太精通。
“嗯。”解鸣谦动了动冻得僵直好似棍子的脚。
“倒是这鼠狼蛇等小动物尸体,不是草蛊婆手段。”三和道长边瞧边分析,他做惯师父,已经习惯性详细讲解,不用解鸣谦搭腔,他也能继续讲下去,坤道不知何时来到两人身边,听着三和道长讲课。
老观主的课,可不是谁都能听到的。
“用蛇鼠狼尸体的,应该才是鲁班门弟子,扫尾扫得真干净,任谁也没法从这咒法上抓到他尾巴。倒是那个草蛊婆,之前的布置被抓到,小木人被抓到,像是顶锅的。”
解鸣谦身上冷了热,热了冷,撒朱砂的速度越来越快,坤道见盆子里的朱砂肉眼可见的减少,吓得忙从包里摸出一盒朱砂倒了进去。
解鸣谦瞧了坤道一眼,念咒语的动作却没磕绊,更没停顿,连语速和声音都没半点波动。
坤道羡慕,这该死的一心二用,她也想拥有。
念完咒语,解鸣谦先朝坤道道了声谢,又对三和道长道:“祖宅,我曾爷爷房内有鲁班弟子篡改的镇物,气息也抹得很干净。”
“若他的目的是我曾爷爷的《鲁班书》,我不明白,他在我曾爷爷房里放那种无关紧要的镇物做什么?”
祖坟布置,以及过来时两难,才是真的杀招,用不着在他曾爷爷的房间里多此一举。
还有,有那么蠢的徒弟,直接用厌胜之物。
乱糟糟的,总觉得有哪说不通。
仙柳村。
带着藏蓝色头巾、穿着同色斜襟宽袖、同色阔腿裤的老婆婆气得用狐狸拐连连撞地,气得哇哇叫,“孙子孙子,气死姥姥了!”
她那双相较老年人太过晶亮的双眼,迸发出熊熊烈火,她跳下躺椅,狐狸拐一指院中筛子里的药草,“蛊来。”
草药碎成粉,在空中化作一道灰色的虹桥飞过来,落到草蛊婆身上。
草蛊婆头上头巾歪歪斜斜,露出头巾下边雪白的不似正常老去的头发。
她哈哈大笑,“孙子,吃你姥姥的洗脚水吧!”
解家祖坟。
解鸣谦身上泛出水珠,水珠极寒,比霜花还喊,附在肌肤上,如透骨长针反复扎穿骨髓,坤道吓得捂住嘴,问三和道长,“师祖,师曾叔祖不会有事吧?”
“不会。”三和道长望着解鸣谦,满脸羡慕。
哎,别人家的徒弟。
解鸣谦定定得站了片刻,手中再抓出的朱砂,似被无形的手抓住一般,落下时聚堆,一共九堆,九堆朱砂围在小木人之外,形成诛邪阵。
朱砂上的火苗一下子暴涨,脚踝高的小火,徒然长高成小腿高。
解鸣谦洒下朱砂后,一鼓作气,又是一把朱砂,再次撒成九堆,他又抓朱砂,重复上述动作,不过,他抓朱砂的动作一次比一次慢,他额心见汗,面色白得更是如同尸体般的青白,但他的手很稳,朱砂撒出去时,没有半点错落。
坤道在旁瞧得紧张不已,呼吸下意识放轻。
三和道长在旁解释,“快分出胜负了。”
仙柳村。
骨像漂亮的老蛊婆头上头巾彻底散乱,额心汗珠滚滚如雨落,将霜白的发黏在脸上,形成一股股板结的疤痕。
头发被汗黏在肌肤上并不舒服,但草蛊婆此时却没有多余精力让自己更舒服,她盘坐在躺椅上,握着狐狸拐的手青筋似那浴火的凤凰,欲挣脱那张薄薄的皮。
她全身都在用力,腮帮子崩得死紧,甚至因为太过用力,一双眼好似青蛙,肚皮犹如河豚,整个人失去人模样,狰狞得不堪入目。
忽然,她身上的火苗一滞,草蛊婆狂喜,“乖孙子,给你姥姥磕头吧。”
体内草蛊尽数往前一压,鼓成河豚的肚子也像放了气,又恢复成扁扁的,还不等她高兴几秒,忽然“哇”地一声,吐出鲜红色混着绿汁的血。
她将身一倒,倒在躺椅上,她手中狐狸拐握不住,撞击在地,发出清脆声响。
她一根手指也动弹不了,只能嗬嗤嗬嗤费力喘气。
解家祖坟。
解鸣谦抓第八把朱砂,忽然后边几名帮工大叫一声“啊”,声音凄厉,如同撞上什么大恐怖之事。
坤道猛地扭头,三和道长却关心地望向解鸣谦。
解鸣谦果然受那惊叫声影响,停顿了一秒。
对于斗法来说,每分每秒都十分关键,很有可能一秒内扭转乾坤,一秒内分出生死。
解鸣谦分神一秒,对方却没分神,只会抓着这一秒猛攻猛击,一旦解鸣谦落于下风却拿不回主动权后,输的只会是他。
果然,他瞧见解鸣谦面色更为青白,神情萎靡,嘴角沁出鲜血,他正欲出手,却见解鸣谦手继续平稳得往前撒,之后更是坚定地抓住最后一把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