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县不大,从东街角楼走到西街角楼也就两刻钟。
然而这个县城却不失繁华热闹,宽大的街道呈十字形交叉在整个县城中央。
沈栀栀她们住的是地段最好的巷子,只需走出巷子口就进入了主干街。
午后,街道笼罩在夕阳中,两边的屋檐雕花被映射成五颜六色。
煞是好看。
这个小县城别具特色,地面的青石板上还雕刻着各样寓意图文。人走在街上,抬头可见雕梁画栋碧彩星辉,低头可赏栩栩如生的精美石纹。
沈栀栀新奇得很,低着头跟在裴沅祯身后。她一块青石一块青石地踩,边踩还边歪头打量上头的图案。
如此,裴沅祯不得不走走停停等她。
他似乎格外有耐心,也格外有雅兴。沈栀栀看不明白的图案只要问一问,他便能从中找出相对应的典故来解释说明。
两人这般慢慢悠悠地在街上走。
一男一女,面容俊美,倒是惹得路人频频回望。
有人见沈栀栀梳着闺阁女子的发髻,迟疑许久,忍不住上前询问:“姑、姑娘,在下尹经洹,是城西私塾的教书先生。恕在下冒昧,敢问......”
他红着脸,近距离看了人后,竟是越发地紧张起来:“敢问姑娘芳名?”
这尹经洹是个痴儿,但也不算全然痴傻。用当地人的话说就是读书把脑子给读傻了,有一股憨劲儿。
他样貌文雅,身姿高挑修长,说话爱掉文袋子。本是好好的一个书生,还曾在乡试中过解元。可自从前年春闱落第后,整个人就有些神神叨叨起来。
这尹经洹适才远远地见到沈栀栀就惊为天人。他家中已无父母,一人独居府邸,近日刚好寻思想娶一门妻室。瞧见沈栀栀容貌,就傻愣愣地冲了过来。
此刻,他红着脸自我介绍。
“在下还未娶妻,家、家中有铺子有田地,若是姑娘不嫌弃......”
沈栀栀头一回遇到这么大胆的,原本还挺新奇。渐渐地,周围引来了不少瞧热闹的百姓,她开始尴尬得无所适从起来。
她探头寻找裴沅祯的身影,而裴沅祯抱臂站在人群中默默看着这边。
尹经洹顺着她视线看过去,立即对裴沅祯拱手作揖:“啊,这位想必是姑娘的兄长吧?果真是一表人才。在下是城西私塾的教书先生......”
裴沅祯神情似笑非笑,瞥了眼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沈栀栀,莫名有些气恼。
她平日不是很能说吗?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就哑巴了?
尹经洹还在喋喋不休:“在下今年刚及弱冠,虽还未考取功名,但小小也是个举人,不会辱没舍妹名声。若是兄长不嫌弃,请告知在下家中住址,在下定会请媒人上门说亲。”
这人说了什么裴沅祯听不进去,只觉得他呱噪。
他走过去,伸手攥住傻愣愣的沈栀栀,面无表情道:“她已经嫁人了。”
“哎?”尹经洹倏地顿住,脸色涨红,不死心地问:“嫁了谁人?”()
“我。”裴沅祯吐出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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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拉着沈栀栀走出人群。
被当街求娶,还有那么多人围观,饶是脸皮厚的沈栀栀也招架不住。出了人群后,她重重呼出口气,转头看尹经洹呆立在人群中。
只觉得荒谬得很。
“容县的民风可真开放。”她说。
说完,见裴沅祯不大高兴的样子,她抽了抽手。
裴沅祯没放。
沈栀栀问:“我们去哪?”
裴沅祯目不斜视,拖着她快步往前:“太阳快落山了,赶紧买家具”
“哦。”
.
裴沅祯在县城最大的一家铺子买了批家具。
次日,沈栀栀站在院子里看小厮们抬各样的家具进门时,目瞪口呆。
裴沅祯可真有钱!
什么黄花梨方角大立柜、紫檀雕漆描金琉璃屏风、黑漆镶百宝雕花衣架、红木雕漆架子床、紫檀雕金博古架等等......
最后抬进来的是一座四扇式梳妆台并一盏彩绘琉璃灯。
她看这些都是姑娘家用的东西,心里犯嘀咕,想着回去问问裴沅祯。
那厢,正好隔壁祝婶来串门。
她一进门见院子里摆得满满当当的红木家具,心里暗暗咋舌——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有钱人,出手这么阔绰。
这可都是难得的好货啊,整个县城也就这些,全被肖家给买来了。
沈栀栀热情请她吃茶:“祝婶过来有什么事?”
“嗐,我见你家中热闹过来瞧瞧。”她呷了口茶,随后发现连喝茶的杯子都是见都没见过的镶金瓷盏,爱不释手地摸了摸。
她悄悄问:“院子里这些花了不少钱吧?”
“嗯,”沈栀栀点头:“花了挺多。”
“挺多是多少?”
“不清楚,我男人给的钱。”
裴沅祯在屏风后看书,听到这句“我男人”,唇角扬了扬。
“天!”祝婶说:“你男人可真有钱,是做买卖的?”
“嗯,以前在淮武县做买卖挣了些钱。”
“淮武县啊。”祝婶一拍手:“那就难怪了,能在淮武县做生意的可都是有钱人。婶子有个远房侄子也是在淮武县做买卖,虽是小买卖,可每年赚的钱不少啊......”
她说得眉飞色舞,眼冒精光。最后羡慕道:“小沈,你可真是嫁对人了,男人肯为你花钱,那就是在宠你。你找了个这么大方的,想来他爱你爱得极深。”
“......”
沈栀栀头皮发麻,真希望这祝婶赶紧闭嘴,后头还坐着裴奸臣呢。
若她知道他们两人只是假扮夫妻,而这宅子是裴奸臣自己的宅子,兴许就不会这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