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一人出现在钱行晟身侧,他大掌稳住车辕,另一手钳住钱行晟的手臂,轻而易举将人从马车前撕开了。正是林旗。
钱行晟先是莫名其妙小腿被东西敲得一麻,再被人当成货物般抛开,一看对方只是一个护卫,正要发火,“什么人敢对本少爷……”
话未说完,抬头一看,姜榆已朝着人伸出了手。
他想上前,姜榆身边的丫鬟却已越过他凑了上去,将他挤得没了位置。
姜榆朝着林旗伸手,林旗却只是隔着衣袖抓住她小臂,微微施力,扶着她从上面跳了下来。
刚站稳,林旗就松开了,姜榆在他抽开手时轻轻扯了下他袖口,朝着上面的周明夜使了个眼色。
林旗眼睛都不眨一下,冷漠退开。
“三嫂你没事吧?”钱行晟凑上来慰问,见周明夜还没下来,殷勤道,“三哥,我扶你下来。”
“不用。”姜榆拒绝,周明夜从不让别人近身的,“行晟,劳烦你帮忙看看是怎么回事,我这些下人都不顶用……”
姜榆很少让他帮忙,钱行晟一听她温声细语地请求,头脑一阵发热,立马道:“三嫂放心,有我在呢!”
最后是姜榆与牵红一起扶着周明夜下来的,只是马车高,又倾斜着,周明夜膝盖撞伤了,落地时没站稳,一下子扑在姜榆身上。
姜榆忙撑住她,担忧问:“怎么样?是磕着腿了吗?”
周明夜会在人前装病,但从不肯露了真实的伤痛,在姜榆耳边低声道:“可能肿了,要你扶着我了。”
姜榆点点头,挽着她手臂向着树荫走去,两人挨得近极了,简直不能更亲密。
离得远了些,才看见原来是马车一侧车轮陷入了深坑,有些损坏了。
眼瞅着一时半会儿修不好,姜榆干脆扶着周明夜去了河边,她想看看周明夜膝上的伤势。
附近有一条宽大的河流,岸边长得高高的蓬草,几乎有半人高,两人坐在岸边,官道上的下人们只能看见她们半边身子。
周明夜右膝磕得红肿了一大片,姜榆拿帕子浸了河水给她敷着,低声道:“我去找旗哥要点跌打损伤的药,你等我一会儿。”
“不用。”周明夜皱眉拒绝。
“用的。”姜榆与她的想法完全不同,她是娇养着长大的,就觉得所有的姑娘都该被细心照料。
她把周明夜裤腿遮好,唤来牵红守着,然后去寻了林旗。
林旗就在不远处,只隔着一片蓬草,见姜榆走近,微抬了下眼皮子,又淡淡垂下。
“不高兴啦?”姜榆抿着笑问道。
林旗没理她。
周围都是人,姜榆不好多说什么,见他不出声,轻哼了一声,道:“跌打损伤药给我一瓶。”
“你没受伤。”
姜榆偷笑,“你盯着我看呢?”
一阵沉默。
“嘴硬。”姜榆惦记着周明夜,催促道,“快给我。”
两人正说着话,林旗耳尖一动,猛地抬头朝着前方看去,见一道银光朝着两人射来。
他眼疾手快,一把扯过姜榆,只听“铮”的一声,箭矢擦着姜榆腰侧飞过,直直射入她身后的一颗杨树。
姜榆一头撞进他怀中,还未反应过来,就听河岸边响起尖叫声,她这才看清了箭矢,心中一凛,忙道:“快去看看明夜!”
周围仆从听见声音均是茫然,唯有几个护卫瞬间警惕起来。
林旗已放开姜榆,接过护卫手中弓箭,向着方才那箭矢来的方向一箭射出,闷哼声和重物落地声同时响起。
他目光不变,不咸不淡道:“我与你的交易里,可没有护他平安这一条。他一个男人,护不住妻子也就罢了,难道连自己也护不住吗?”
姜榆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你、你!”
她从没想过林旗会这么说,而且,周明夜她哪里算是男人,她还受伤了!
姜榆有点着急,见那碍事的钱行晟一惊一乍地朝着这边跑来,急道:“你帮不帮明夜?你不帮她,若是、若是她出了事,你我、你我将再无可能!”
这句话说得太狠,林旗面色倏变,双目死死盯着她,却仍未开口让人去看看周明夜。
姜榆心中惊慌,后退一步,毅然地转身朝着河岸边跑去。
他不救,那就看着自己一起出事吧。
几步到了河岸边,果不其然,周明夜脚边斜斜插着一支利箭,尖锐剪头埋在土中,只露出一点寒芒。
“明夜!”姜榆才看清,又见一道寒光袭来,她来不及反应,朝着周明夜就一扑。
周明夜倒是被她扑开了,可是她顾及着周明夜的伤势没敢使劲抓她,脚下一滑,朝着河水中跌去。
“音音!”
周明夜惊慌大喊,下一刻,“噗通”一声响,林旗跟着跃进水中。
河水幽深,两人入水不足片刻,就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