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警察会检查那个D什么A还是B,会不会查出来是谢琳的?】
【还有那珠子……】
听到这里,赵向晚终于放下心来。看来,云德厚还不知道没有发根的头发查不出来?挺好!还有珠子……管它是什么,先带回局里请物证科的同志查一查。
瑶市没办法做DNA检测,那就送到省厅刑事鉴定中心,找苗慧帮忙。
赵向晚取出一个物证袋,将洋娃娃放了进去。
云德厚呼吸一滞,一时之间不知
道应该如何应对,只能不停地重复着:“那是洁洁最喜欢的玩具,你收了它做什么?”
雷凌拉开厨房冰箱里的冷冻室,每袋冻肉都取了样,装进物证袋。又在每个房间里寻找可能的人体组织,以及与谢琳有关的文件资料。
包括,户口本、离婚证、离婚协议等。
走进云洁的房间,雷凌倒抽了一口凉气。
冰冷、寒酸、阴暗。
三月这么冷的天,冰冷的床板上只有一床薄被子,枕头看着也有些时间没有洗,脏兮兮的。
屋子里除了一张小木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之外,角落里还放着一个红漆马桶。
虽然马桶清理干净了,但空气里依然飘着一股淡淡的尿骚味。
这哪里是个天真孩童的房间?
简直像旧社会的监牢。
雷凌一个没忍住,咬着牙骂道:“云德厚,你就这么照顾孩子的?”
小伍也看不过眼,骂了一句:“这还不是虐待?畜生!”自己的房间温暖如春,干净清爽,孩子的房间却冷如冰窖,他还好意思说云洁是他的性命?
云德厚继续狡辩:“洁洁这段时间不是住院吗?这屋子我就没有打扫。我是男人嘛,哪里能像女人一样细心能干?你们要怪、要骂,就去骂那个狠心把洁洁抛弃的妈妈!”
话音刚落,一道旋风刮过。
一个人影猛地从门外冲了进来,二话不说一拳头过去,狠狠砸在云德厚脸上。
“嘭!”
地一声响,云德厚措手不及,被打得整个人后仰,鼻血长流。
“嘭!”
还没来得及哀号,又是一拳头过来。
云德厚一只眼睛被捶中,痛得惨叫起来:“啊——”
雷凌快速出手,一把拦住疯了一样、还要继续痛揍云德厚的人:“谢瑜,你冷静一点!”
谢瑜双手紧紧捏拳,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泛白。他的眼里迸射出愤怒的火焰,咬牙切齿地看着云德厚:“你这个畜生!你把我姐还给我!”
云德厚看清楚打自己的人是谢瑜,顿时面色一白。
他一只手捂住青紫的眼睛,另一只眼睛紧紧盯着谢瑜,心脏狂跳。
【真的是他!他来了。】
当年云德厚追求谢琳,所有人都觉得云德厚是个老实、腼腆、善良的老好人,只有谢瑜嗤之以鼻,暗地里警告过云德厚,不要耍滑头。
谢瑜是体育生,学自由搏击的,一拳头过来,云德厚根本吃不消,因此整个谢家人,他不怕岳父岳母,就怕谢瑜。
谢瑜力气大,雷凌与小伍两个人拼了老命才把他拦住。
云德厚被打得鼻青脸肿,可是却一个屁都不敢放,只敢哆嗦着说:“谢瑜,你,你姐已经和我离婚了。”
谢瑜大吼一声:“就因为离婚,你就把她杀了?我告诉你,杀人偿命!!!”
云德厚阴险狡诈,看着好像挺狠毒,实际内心是虚的
,他只敢虐待孩子,见到凶悍的谢瑜,却根本不敢反抗,嗫嚅着说话:“没有,没有,我没杀人。你姐出国了,你爸妈不是还收到过她从国外寄回来的信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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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怕谢瑜,当着警察的面,云德厚也绝不可能认下杀人罪名,当下便叫起屈来:“你不要血口喷人。你姐崇洋媚外,抛夫弃女,拿着我卖房子的钱买了出国的机票,六年前一走了之,不和所有亲人联系,那是你姐没有良心。你反过来说是我杀了她?谁看到了?谁看到了?”
二楼的动静太大,邻居们都围了上来。
听到谢瑜的指控,一时之间面面相觑,悄悄议论起来。
一开始,大多数人都觉得不可能。
“不会吧?小云平时工作本分、为人老实,怎么可能杀人?”
“对啊,明明是谢琳不对在先,一去六年,连个消息都不给家里人,怎么现在谢家人反过来冤枉是云德厚杀人?”
可是,看到面容严肃进门搜查的警察、一脸愤怒的谢瑜、被打了也不敢还手的云德厚,慢慢地,邻居们想到了许多细节。
“欸,你们说,小谢说的会不会是真的?”
“我记得谢琳走后,小云就把洁洁丢给方奶奶,请了三天假出去了一趟,说是要追到机场把谢琳劝回来。会不会……因为没有劝回来,所以动了杀心?”
“谢琳别人可能不会联系,但洁洁是她的亲骨肉,按理也该写封信回来问问情况。娘家人就算烧了一封信,她还是可以写第二封、第三封信的嘛,可是偏偏一点消息都没有。不会真的是出事了吧?”
要是群众的心思也很奇怪。
先前谢琳坚决出国,一办下签证就与云德厚离婚,拖着箱子离开这个小区的时候,三岁多的云洁跟在她屁股后头边哭边喊,哭声凄厉,令人不忍直视。
那个时候,人人憎恨谢琳,都骂她不要脸,为了出国连女儿都不要。大家对云德厚无比同情,觉得他是个可怜人,即使对女儿有些疏忽,也能够原谅。
可是现在听说谢琳可能早就被云德厚杀害,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骗取大家的同情,大家的愤怒迅速被点燃,转而开始唾弃云德厚。
就连方奶奶,也开始气得直跺脚:“小方啊,你要不得咧~怎么能够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谢琳再不对,她也已经和你离婚,跟你没有关系,你去害她做什么?你恨她就恨她嘛,干嘛要欺负洁洁那个可怜的孩子!”
看到越来越多的人聚在门口,听着他们肆无忌惮地讨论着自己家里的事情,云德厚又羞又恼,大声叫了起来:“我没有杀人!是谢瑜血口喷人!”
赵向晚忽然扬起手中证物袋。
透明的袋子里,装着那个洋娃娃。
“你没有杀人?那这个娃娃的头
() 发为什么是谢琳的?”
赵向晚的声音清澈似泉水,却又冷冽如寒风,当她的话语传到每个人的耳边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无数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洋娃娃。
云德厚感觉头顶有一道闪电劈下。
赵向晚的声音明明不大,落在云德厚的耳中却宛如巨雷轰鸣。
这一刻,云德厚有一种溺水的窒息感。
灭顶之灾。
赵向晚等的就是这一刻!
不是说,瑶市地方小,舆论的影响力特别大吗?
那就不要去审讯室,我们就在这里,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云德厚进行审判!
云德厚在乎心理距离。
云德厚在乎大家的议论。
非常好,那就让群众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对云德厚施加心理压力。
“我杀了你——”
一声巨吼,谢瑜冲开雷凌的阻拦,冲到云德厚身旁,狠狠一拳头直袭他面门。
“噗!”
一口血沫飞出,几颗牙齿自云德厚嘴里飞出。
看到掉落在地上的牙齿,再看着洋娃娃蓬松的麻花辫子发梢上装饰的白色珠子,赵向晚内心有了一丝明悟。
云德厚被谢瑜这一拳头打得摔倒在了地上,痛不可抑,气喘吁吁。
赵向晚弯下腰,目光似刀,盯着满脸是血的云德厚,将洋娃娃送到云德厚面前,一字一顿地说:“这珠子,是用谢琳的牙齿磨出来的吧?”
楼道里,响起一阵惊呼声、尖叫声。
嗡嗡的议论声,越来越响。
前面两栋楼的住户也都跑了过来,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楼梯口站满了人,乌泱泱一大片人头,看上去没有一百个,也有六、七十号人。
云德厚脑中还有一丝清明,拼命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有……”
赵向晚直起腰来,目光扫过看热闹的人群,大声道:“云洁告诉警察,你在家里长期威胁她,说妈妈就藏在家里,如果她不听你的话,妈妈就会过来把她吃掉,是不是?”
云德厚的耳朵开始嗡嗡地响,眼前一阵发黑。
赵向晚高高举起那个洋娃娃:“谢琳的确就藏在家里,不过,她只有头发与牙齿留在了家里。你把谢琳杀害,却将这些战利品带了回来,是不是?”
人群里有一位领导模样的人说:“云德厚!警察问你话,你老实交代!现在警察的刑侦技术很先进,牙齿、头发是谁的,用DNA技术都能检测出来。”
方奶奶站得最近,走上前啐了云德厚一口:“呸!你赶紧说清楚,人不是你杀的!”
有人在喊:“我们邮局这么多年来,没出个一个坏蛋,云德厚你赶紧老实交代,谢琳是不是你害的?”
“对!坦白才是你唯一的选择!”
群众愤怒的呼声越来越响,似海啸一般,把云德厚压在水底,完全喘不上气来。
“造孽哦,谢琳离开他是对的,杀
了人不够,还拿头发编辫子、牙齿磨珠子,摆在家里给孩子当玩具,好恐怖。”
“我要是谢琳,根本不可能嫁给他。”
“要不是他会哄人,说什么全力支持谢琳的梦想,谢琳那么漂亮、洋气的一个英语老师,家里条件又好,哪里看得上云德厚这么个穷小子?”
谢瑜还不解恨,想要上前踢云德厚几脚,却被赵向晚用严厉的目光制止。
此刻正是审讯最关键的时候,把云德厚打残了、打昏了,你是泄愤了,但审讯怎么继续?
赵向晚弯下腰,在云德厚的耳朵轻声道:“听到了没?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当年谢琳之所以嫁给你,看中的便是你能支持她出国,可是等到有了孩子之后你却反悔了,百般阻挠。谢琳离开你,是对的!像你这样无用、无能、却又自私、卑劣的人,哪个女人愿意和你一起生活?”
赵向晚的话,似利剑刺入胸膛,把云德厚那敏感的自尊扎得粉碎。
云德厚缓缓抬起头,眼睛里闪过嗜血的疯狂。
【那个贱女人想要离开我?做梦。】
【我剁了她的手指,刮花她的脸,敲碎那口牙,丢在铁峰水库里,就算尸体浮起来,谁能知道她是瑶市的谢琳?】
【手指我埋在墙根下,有了肥料滋养,那爬山虎长得多好。】
【牙齿我磨成珠子,撒在家里的衣柜、抽屉、床底下,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这样,她就永远和我、洁洁在一起,再也不会分离了。】
重大线索:铁山水库、手指、牙齿。
终于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听到云德厚的心中所想,赵向晚心中大定。
她缓缓直起了腰,对祝康说:“做笔录。”
祝康和她配合默契,立刻从包里掏出笔录本,蹲在一旁开始准备做记录。
赵向晚居高临下看着云德厚,嘴角噙着一个嘲讽的冷笑:“云德厚,老实交待你的罪行吧,你所做的一切,已经藏不住了。”
云德厚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迎上无数双熟悉的眼睛。
这些都是平时对他笑脸相迎的同事、邻居、熟人,可是此刻,他们的眼睛里带着疏离、冷漠、嫌弃与厌憎。
【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没有人会相信我。】
【我的工作、未来、前途……一切都毁了。】
此时此刻,云德厚知道,自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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