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旁坠落的梧桐叶随着驶过的车辆迎来生命的又一次飞跃。
岭悦影视公司大楼外,一辆黑色轿车停了许久。
车内,一位身量单薄的少年正在后座坐着。
他微微低着着头,视线落在手里着的书上,苍白细长的指节有节奏地翻阅着书页,手背上还粘着打吊针后的输液贴。
副驾驶座上的人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扭头看了看少年,见他如此专注,催促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到达目的地已经半个多小时了,这位少爷却没有要给他们放假的意思。
不过是个混娱乐圈、家里没有依靠的半大小子罢了。
司机和他交换了个眼神,不屑地撇了撇嘴。
后座,余殊将两人的小动作收入眼底,不动声色地翻去下一页。
此身虽非上一世的天潢贵胄,却也断没有为这种杂碎烦心的道理。
又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
余殊嘴唇抿成一条线,瞄了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许骄阳,从脑袋里调取与这个人相关的记忆。
半个月来,他对着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庞,却叫不出来名字这件事,已经不稀奇了。
余殊身在梁朝,命不大好,死在了二十一岁的年纪。
半月前,他不知怎的醒来就躺在了一家医院,身上缠了各种奇怪的塑料管子,周围奇装异服的怪人都管他叫少爷。
余殊摸不着头脑,消化了许多天,才慢慢接受了自己复生在这与他姓名、相貌都别无二致的余家少爷身上的事实。
余氏在云绕市发家,距今已有百年,这具身子的原主人余殊,是如今家主的亲孙。
“好在”他父母双亡、不受余家人待见,余殊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才终于要出来会一会这崭新的时代。
原主余殊今年十九,是岭悦影视公司旗下的签约艺人,目前是偶像组合Fairyland的成员。他今天回公司,是为了筹备组合即将发行的第二首单曲。
余殊生前酷爱戏曲,对现代流行歌也十分感兴趣,很想去见识下唱片制作过程。
不过半个小时前到了公司楼下,看着现代高楼林立的大厦和刺眼的玻璃建筑,余殊有点想躺回病床上去。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似乎比在这种建筑里穿行安全些。
许骄阳的电话还在响。
余殊仅能凭借着原主的记忆想起这人是他五个队友之一,再没多的信息了。
在车上其他人奇怪的打量中,余殊终于按下接听见,生涩地打招呼道:“你好。”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愣了一下,片刻后才道:“余殊,你到哪儿了?”
队友那边听起来很吵,像是开了外放,许多人围着在听。
除了和余家照顾他的几个人、以及医院的护士外,余殊还没和其他人打过交道。
梁时书面用词与说话的习惯都和现代有很大区别,还带着些不一样的口音。余殊怕日后交流有障碍,这些天一直在读秦汉时的散文著作,以及近代的小说话本,对照着文下的注释一点点揣摩现代用语词汇和语法习惯。
现下和人交流,才不至于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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