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寒声冷冷道:“给我滚。”
崇珏一笑:“除了这个呢?”
夙寒声被他的厚脸皮彻底折服了,恨恨道:“把棋奁扔出去。”
崇珏挑眉:“那里面的棋子呢?”
夙寒声:“???”
夙寒声终于忍不住怒火,直接抬手狠狠甩了他一掌。
“啪”的一声。
崇珏被打得侧过头去。
怒火中烧的夙寒声没想到他竟然躲也不躲,当即被吓住了,但打都打了他不必可能再低声下气地道歉,索性破罐子破摔,冷冷道:“扔得就是里面的棋
() 子——你若想把我一起扔到外面被恶鬼分食,也可以,悉听尊便。”
崇珏偏过头来,黑绸垂落,露出一双诡异的雪瞳,直勾勾盯着夙寒声,带着风雨欲来的窒息感。
夙寒声故作镇定,打算这人如果真打算把他弄死,他死也得再扇他几巴掌过过瘾。
崇珏慢条斯理地伸出手握住夙寒声刚才打他的手,微凉的指腹轻轻在那因太用力而明显晕红的掌心抚了抚。
夙寒声强行忍住哆嗦的冲动。
就在他以为崇珏要将这只打他的爪子给捏碎,却见男人慢条斯理地俯下身吹了下他的掌心,淡淡道:“不是给了你伴生树,用得着自己动手吗?”
夙寒声:“……”
夙寒声匪夷所思看着他,满脸写着:“你有病吧?!”
“你不是挺喜欢下棋的吗?”崇珏用灵力将夙寒声通红发麻的掌心消去灼热,慢条斯理道,“那些白棋……”
夙寒声气又上来了,猛地缩回自己的手:“都说了全扔掉,我一颗也不要了。”
崇珏大概是满足了,今日格外得好说话,低笑着哄他:“好,等会就扔,那我再给你寻其他的棋子?”
夙寒声不吭声。
崇珏又耐心说了几句好话,见他不搭理,只好先走出去将夙寒声厌恶的白棋给“挫骨扬灰”,这才终于勉强得了夙寒声一个眼神。
自那后,崇珏便好几日没来过禁殿。
夙寒声自己和自己玩棋子,让伴生树寻了一把小石子当白棋,在棋盘上摆五星连珠。
直到几日后,几个拂戾族不知怎么冲进禁殿,即将夺取他的小命之际,崇珏浑身浴血地从外归来,干净利落斩杀几人。
崇珏平日瞧着人模狗样的,杀起人来却丝毫不会手下留情。
夙寒声离得太近,跪坐的地方已是血泊,晕染雪白的裾袍衣摆,几滴血溅到他面颊上,缓缓往下滑落,留下狰狞的血痕,宛如血泪一般。
那双漂亮又颓然的眼眸好似藏着一抔死灰。
***
“萧萧……”
崇珏突然睁开眼睛。
夕阳西下,闻道学宫的佛堂中被橙黄光芒照得温暖极了。
夙寒声正坐在蒲团上,支着下颌懒洋洋地对着棋谱下棋,闻言头也不回,随意道:“怎么又喊我乳名啊,叫我元宵……呸,元秋。”
崇珏怔然注视着夙寒声的背影,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最近一段时间打坐冥想总是会猝不及防陷入沉睡,有时一夜无梦,有时又会梦到前世之事,心境极其不稳。
崇珏沉默着没做声,夙寒声研究完一步棋,这才转身看去。
方才夙玄临来过,往他嘴里塞了个糖人,他正吸溜着吃着,见崇珏蹙眉的模样,疑惑地问:“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崇珏摇头:“没什么大碍。”
夙寒声直接屈膝爬过来,伸手摸了摸崇珏的额头:“好烫啊,真的没事?”
崇珏“嗯”了声。
昆仑珏和寻常人不同,崇珏又如此笃定,夙寒声也没多想,乖乖叼着糖人正要继续去玩棋子,但才刚一转身就被崇珏一把扣住腰,强行拥在怀中。
夙寒声听着背后急促的心跳声,含糊道:“怎么啦?”
崇珏将额头抵在夙寒声颈窝,轻声开口。
“别走。”
夙寒声不明所以。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粘人了?
不过很快夙寒声就发觉崇珏并不是“粘人”那么简单。
他好似觉醒了前世那堪称扭曲的掌控欲,不光不让夙寒声离开身边三步之外,连睡觉、沐浴,哪怕上课也要隐藏身形在他身边待着。
夙寒声坐在上善学斋,心不在焉地听着山长讲课,余光却一直往旁边瞄。
课桌小案本就不大,夙寒声身形纤瘦,坐在那绰绰有余。
此时崇珏却挤进来,垂着眸一只手漫不经心掀着书看,另一只手却抓着夙寒声的手腕,好像怕他跑了。
夙寒声不懂崇珏为何这副患得患失的反常模样,只好强迫自己认真听课。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夙寒声瞪了一眼崇珏,收拾东西打算回佛堂好好质问他。
身后的元潜戳了他一下,笑嘻嘻道:“再过几日就是元宵灯会啦,少君那晚能不能解禁,和我们一块去别年年玩?”
夙寒声一愣。
元宵灯会?
夙寒声看向旁边的崇珏,似乎明白了什么。
前世他自戕化树那日,好像正是元宵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