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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36(2 / 2)

没有回应,左霆于是又拍几下。在第六下时,终于有人应声来开门。

吱嘎一声,从门后探出一脑袋,来人尚且揉着眼睛,“谁人叫门。”

左霆高声:“你家姑娘归家,速去叫人。”

姑,姑娘?

门房眼神立即变得清明,瞪圆了眼睛往这边看来,待看到真有越要身影,立即大拜下去。

早前些日子家里夫人便说过,让他们近来警醒些,家里的姑娘要归家了。

“小的叶江,拜见姑娘。”

越姜轻点下巴,提裙步入门中。

左霆跟在后面也进了来,主公说过,待越姜见过她叔母了,他且再行离去。

越姜熟门熟路往院子里走,待走到中庭之时,门房紧急催着去报消息的人也早把事情告到了二房王氏跟前。

王氏此时已脱衣入榻,跟前仆妇来报时,正昏昏欲睡。

吴媪快步掀开帐子上前来,推醒她,“夫人,夫人,且醒醒!家里姑娘归家了!”

“!!”王氏的睡意顿时散的无影无踪,惊着起来,重复一句,“越姜归了?”

吴媪重重点头,“是呢。此时约莫都要走到中庭了!”

王氏坐不住了,立刻下榻披衣,同时催促,"快,快叫人再往松哥儿和昀哥儿院里去,叫他们来见见越姜。”

边说手上边忙活不停,短短的时间里脑门热出了汗,匆匆披了衣整了发,都顾不上往铜镜跟前去瞧一瞧是否收拾整起,便这般匆忙的出去。

健步如飞,转瞬出了房门,朝院门跑去。

越跑越快,发上钗环松懈了些也没心力去管,王氏只一心着急的往前来。

出了院门,正迎面撞见被门房领来的越姜。

王氏肆见她,脚步先是一僵,愣神的竟是不知反应,只眼里泪水先动作一步,早早模糊了她的眼眶,还是越姜上前来,笑盈盈喊了她一声叔母,她才回过神来。

“哎!”王氏赶紧拿帕子抹抹泪,笑道,“瞧我,竟是愣住了。”

咽下心里冒出的酸涩,拉住她的手,"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走,走,先去叔母屋里坐坐,我们说说话,晚些再送你回东院去。”

越姜笑着道好。

不过在此之前却是要先让左露回去的。

她稍稍拉停王氏,回身看向身后一直跟着的左霆,"左中郎且送到这,先回去罢。"

左霆点头,撮手告辞。

在他转身后,王氏忍不住盯着他的背影瞧,久没把目光挪开。

左中郎…她想到前些日突然来家里的那位……

九月初的时候,家里突然来了一个小黄门,对方执着宫廷御令,神情恭敬,到府上来口称恭喜。

那时她心内惶惶,差点以为对方是不怀好意,越氏一门闭守门庭,哪来的喜事,莫不是来找茬的。

后来待他拿出一封信,又亲自解释了,才知道他这句恭喜从何而来。

却是为她这侄女来的。

这句恭喜,因越家出了好女,只待如今言中那位回洛都了,越裴两家便正式结亲。

王氏忍不住又看一眼侄女口中的左中郎,竟是朝中人送的侄女归家,那这事,便是

再不可能有假了。

回到房里,念越姜多日奔波劳累,王氏忍着没多问,只拉着她说了些家常话,又待两儿子都来见过越姜,一家人全见过,便亲自送越姜往东院来。

“早前收到你消息便收拾出来了,屋里的东西已经晒过好几回,你今晚且且好好安睡,去去乏。"

越姜浅笑,“劳累叔母了。”

王氏笑着嗔她,“傻孩子,一家人哪来的劳累不劳累。”

在她屋里又坐着说了会儿话,王氏不作多留,让她好好歇息。

越姜洗漱过就躺到床上,但她有些睡不着。

这里是她从小到大的闺房,这处东院,是她自小跟着父母一起生活的地方。

越家未分家,自她打小起就是一大家子住在一块。

曾经这里热热闹闹,她的祖父祖母,她的父亲母亲,还有二叔家的一家四口,偌大的宅院里从来没觉得冷清过。

可如今,一进来便是掩不住的萧瑟寂寥意味。她现在躺在这,只觉周边静的吓人。

连身边的仆婢,也不是曾经熟悉的那些了。这十几年下来,物是人非。

越姜眼神空空的望着帐顶,轻轻叹气。

这夜睡得不是太好,清晨起来越姜脸上有些疲。

她被仆婢们伺候着净面洗漱过,便来西院这边。

在西院这边用过朝食,她向王氏提出想去祖坟一趟。她想去给父亲母亲上柱香,顺道也祭奠二叔,二叔走时她没能赶回来。

王氏点头,让人去备香烛。心里叹着,是该去一趟,越姜也好几年没祭奠过大哥大嫂了,他们也是念着她的。

越家祖坟在北郊柳山,祁山依山傍水,气候宜人,是有名的风水宝地,古往今来,洛都公卿之家多葬于此。

越家从前门庭不俗,自然也葬在这边。

到得祁山山脚之时,才下马车,便见有力夫在山脚来来回回,不停在忙活。

王氏和她道:“前阵子朝廷的柳公台逝了,柳家墓葬之处,也在祁山,这些力夫在阔整坟地。”

话才说完,又见有穿朝服之人下来,身后跟着数名随从,看模样是刚从山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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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镇念柳公台劳苦功高,下令追谥“文正”,厚葬。

因此,这次下葬之事太常寺便也参与其中。

不过,因为裴镇尚未正式登基,明旨追赠谥令还待这月九月十五行登基大礼后,再昭告百官。

如今因柳公台下葬日期推迟不得,便依旧以诸侯令驱天下,令宫中太常监办。

王氏领着越姜退避一处,避开这些朝廷官员。但她们虽避着,那太常寺丞却依旧朝这边看了几眼。

越姜容色过于出众,她站在那,第一眼便叫人目中一晃,觉着惊艳。只想,是洛都哪家人,竟是没见过。

越松和越昀见状,悄悄生起警惕,防着他要做下什么。

他们自小便知道家里这个姐姐极出色,待她十二之龄眉眼愈发出众时,更是时时被家里叮嘱要护着她些,这几乎是下意识的本能。

那时世道也确立不安生十一后常妇便曾学在家用不怎么出门了,必得要出门时,也是他们口兰ipple道山唯头不安全,T二石墨油便用吊仕家里个怎么出门。,必得要出门时,已是他们兄弟带着家里仆从护着。

后来几经波折堂姐定下亲事,定于及笄两年后成亲大定,那时定的是崇州徐家,对方极富诚意,小子又是个年轻才俊看着有前途的,大伯便应下了这门亲事,但奈何,一遭横祸,来提亲后才过一年,尚不待到婚期,世道愈发混乱,对方早早去了。

越昀至今还记得那一年,因为那一年是多事之秋,不仅徐彰死了,他的大伯也在那一年逝世。

大伯走后,尚未出头七,父亲按照大伯生前所布置的,悄悄把堂姐送去了曲靖。

也幸好及时把堂姐送了出去,那年之后安稳不过一年,各地战事又起,其中尤以洛都周边最为凶险,都卯着劲冲这边来呢,父亲这些年为护着家里没少费心力。

可惜,如今世道终于安稳了,父亲却没能安宁多久就去了。

越昀想及此,眼里黯然。

黯然过后又暗暗打起精神,往后越家门楣,就要靠他和哥哥撑着了,他小心藏起眼中警惕之色,时刻防着眼前这个着官袍之人突然发难。

但好在,对方只是多看几眼,并无什么逾越之举。

王氏也松一口气。

松完,忍不住默然一会儿

————因越姜这些年都在曲靖,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倒是许久不曾有过了。

又想,如此,越裴两家结亲,看着倒是最能护着她这侄女的了。满天下里,是没人敢在那位头上动土的。

待宫中太常走过,王氏这才带着越姜上山。

走了约半个时辰,到达越氏祖坟之地。

越要挎着香篮先到祖父祖母跟前磕头,接着才来父母墓前,跪下再磕一头,这之后,抬起目光慢慢看着眼前一切。

当初父亲下葬后不久她就南下,父亲的墓前她只来过一回。

这是第二回。

鼻子有些发酸,她抿住嘴角,拾起黄纸慢慢烧着。

烧完,又上一柱香,轻嚷:"女儿一切都好,父亲母亲莫要忧心。"

声音随风去,她敛起心神,接着又来二叔坟前。二叔的葬礼她没能赶到,这回得好好上一柱香。

待祖坟里的越氏族人都———祭扫过了,越姜随叔母收拾东西一起下山。

不想,下到山脚后竟然碰上熟人,是孙颌。

孙颌也意外,竟然能碰上她。

知主公念着柳公台墓葬之事,他是特地来看一看这边的墓地的,倒不想能碰上她。

冲她颔首。

越姜也朝他点头致意。

孙颌笑一笑,接着目光挪向王氏,“这位是?”越姜:“我叔母。”

叔母啊……孙领知道了,她是越家如今唯一能主事的长辈了吧?于是冲王氏也点头致意一下。

王氏对他却是丁点不识,越姜与她轻声,"这位是孙先生,是裴侯身边近臣。"

王氏一凛,欠身,“见过先生。”

孙颌抚须,笑着道:“夫人莫遵这些虚礼。”

他又看了眼越姜身边两名青年,心里也大约有了数,便是越家如今仅剩的主家子弟了?

心想,就这么两个,成亲之后越家人倒是极好安排。

午后,进宫与主公禀完事后,孙颌特意提了一嘴今早的事。

裴镇看他:“在祁山碰见越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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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山此地多葬公卿,不难因此猜出越家祖坟便在那边。

裴镇颔首,如此。

孙颌走后,裴镇放松腰力靠到背后。

掀眸瞥一眼一边尚未被收走的药碗,这是他此前才喝过的药。

吃着比昨日还要苦上几分。

身上也好像变得又有点疲,但他却完全没有昨日那样放松的睡意,丁点不想睡觉。

顶了顶眉心,阖一会儿眼睛。

忽然,沉敛的他虎目掀开,腾得起身,收起一边的短七大步往外。

半个时辰后,一辆低调的马车出宫直奔青石巷。

裴镇想见见她。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