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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爹(1 / 2)

墙头上骑着的鼻涕小子愣住了。

李禹是越懵逼声越大的类型:“……啥,啥叫医保卡!”

卫无忧:“……”

重点难道不是你那几个哥哥挨揍吗?

卫无忧对这帮大汉朝的小屁孩倒是很有耐心,字也不写了,一个仙童盘腿,对墙头上的李禹勾勾手指,对方就乖乖顺着墙边大树的枝杈渡过来,坐在他身侧,还要时刻保持着警惕的姿态。

卫小四毫不介意,仰头望着树影漏下的光斑,语气里带着些向往:“就是一张薄纸片,但它可以让大部分百姓都能抵得过小病小灾,不为生病花钱而忧愁。”

李禹虽年幼,却也有些生活常识。闻言撇撇嘴:“你就吹吧,去岁,我三兄发热请侍医都费了好大一番周折,平头百姓怎么舍得轻易请个疾医。”

无论哪个时代,谁掌握了权力,就能享有更多的社会资源。

而今的大汉,皇帝陛下若有个头疼脑热的,自有少府太医待命医治;女医、乳医等则专程为皇后、公主等服务;至于那些为朝中官宦与诸侯王看病的,则称作侍医。

可百姓却没有这份保障。

郡、县、乡中,朝廷虽然设有监管医药的官吏,但面向百姓看病诊治的医疗机构,却要到南北朝才会第一次出现。

孤寡老弱尚且不能相养,更何况是重病者。

因此,哪怕是微不足道的风寒感冒,普通人都可能引起炎症从而丧命。

两个小屁孩相顾无言,沉默半晌,李禹掸了掸衣角上蹭到的尘土:“不过,你说的这个东西,倒是有些像宫中赐药。”

卫无忧摇头否认。

所谓赐药,其实就是逢上疫病流行,朝廷为了度过疫病期的免费赐药活动,更像是赈灾,跟医保卡的性质还是具有很大差别的。

这是卫无忧头一次清楚地意识到,西汉资源贫瘠,不只是物质上,更是思想上的。

这是后世口中大刀阔斧前行,攘夷扩土,让人读来激昂的时代;但同样,它也依然是吃人的时代。

要解开这层限制,才能有更多可能性。

小萝卜丁一时间热血

上头,想了许多对策,又因为精力不济,只得重新回归到当下。

罢了,路要一步一步走,熊孩子也得一个一个收拾。

今日闲扯几句,让他从李禹身上得到不少学院开设科目的灵感。

卫无忧伸了个懒腰,索性不再计较这小屁孩翻墙头的举动。

他率先从树上呲溜滑下去:“走吧,今日日中加餐要用牢丸,自家种的菜,用了新做法我称之为‘炒菜’,你要不要一道去尝尝?”

李禹可耻的心动了。

飞将军李广向来不注重这些口腹之欲,底下的小崽子们早就憋坏了。

而且,他早就听兄长们抱怨过,在鸿都门学读书时,卫伉总是炫耀家中新奇的美食,惹得一干人眼红。可有心人查探归来,却发现长平侯府用度并不奢侈,遵从了本朝一贯的规制要求,属实是将简单的食材用到了极致。

李禹袖子一抹鼻涕,厚脸皮道:“去就去,你敢叫我我还不敢吃嘛。”

卫无忧:“行行行,这顿就毒死你。”

阳信长公主早就得了信儿,索性点了两个官奴婢过去照看,在庭院中摆上独榻案几,随两个孩子闹腾去。

食物上桌,琳琅满目。

左手边是一屉子面粉蒸制的蒸饼,长安人习惯叫做“牢丸”;依次往右摆着猪油炒出来的白菜回锅肉、韭菜鸡蛋、清炒藕片,另有几样汉时传统的酱菜调味。

李禹光是闻着香味儿,整个人便呆住了。

卫无忧对这小子的反应很满意,客气道:“尝尝?”

旁的不说,回锅肉的香气还不得馋死你!

秦汉之时,普遍流行着蒸、脍、羹等烹饪方式,又有“羌煮貊炙”的少数民族吃法。而武帝时期的长安城内,羹仍然是不少贵胄佐餐的佳肴。

对于从来没有尝过炒菜的李禹来说,无疑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小屁孩浅尝一食箸的回锅肉,眼中便迸发出亮光:“好吃!你是怎么弄的?”

不只是猪肉香,配着豆豉和茱萸,这些香味都被炒到了白菜中,而菜的汁水又很好的中和了猪肉猪油自带的腻感。

卫无忧露齿一笑,依然选择盘腿悠哉进食:“这就是炒菜的魅力。”

说起来,白菜炒回锅肉能做出来,还多亏了淮南王刘安发

现了豆豉的制法。

这位乃是高祖之孙,因为怀有异心,觊觎武帝传位之事暴露,今年春日刚被下旨削了封地。

卫无忧倒是一点也不同情他。人家刘彻没儿子的时候,你肖想皇位也就罢了;如今刘据都五岁了还做梦,属实是快活到头了。

刘安的脑袋分不分家,都影响不了豆豉的传播。

从淮南国境到长安,此物一路风靡,成为大汉子民家家必备的调味料,与清酱(酱油)二分天下。

可别小看了豆豉。

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西汉后期七巨商中,就有两位都是靠着豆豉发家的。

很快,松软的蒸饼就被两个半大孩子吃完,桌上给的菜品都是小碟装,自然也是一扫而空。

两道响亮的饱嗝之后,小豆丁们顿时都像餍足的猫儿似的,懒懒躺在暖阳下不愿动弹。

一同发呆一刻钟后,卫无忧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进了一步。

因为李禹吃人嘴软,索性放了个消息给他:“对了,太史令家的小公子今年也刚从龙门老家来长安,太史令亲求了陛下,让他一道来私学读书,陛下当时就准了。”

卫无忧是真把官职和人命对不上号,懒洋洋道:“太史令?谁啊?”

李禹:“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当然是司马谈大人。”

卫无忧:“……”

有点不好意思说,我还是不认识。

李禹应当是从他懵懂的小表情上看出来了,无奈叹气,退让一步:“真服了你。他家小公子叫司马迁,虽是新到长安,却已熟知《尚书》《左传》《国语》之论。听我大父说,陛下已经留意到他了,日后入学,你可别惹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