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温辛将蓝团子抱在怀里,一下一下抚顺它的毛发。
蓝团子趴伏在青年的胸口,几乎软成了一滩水,嗓子里不断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它的拟态为猫,有着和黑团子它们一样的长尾巴,却不怎么摇动。
只有非常开心的时候会上下拍打,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心情。
温辛当然知道它的这个习惯性小动作。
但见蓝团子的尾巴都快拍出残影了,扒住自己的爪子还是没有一丁点的放松,他不由得有些奇怪。
初见时蓝团子抱了他整整10个小时,让他以为对方是非常黏人的性格,其实不是。
大多数时间蓝团都喜欢一只团子泡在水盆里,懒洋洋地晒太阳。
偶尔,小团子才会爬出水盆,到厨房或者客厅里来找他,咕噜几声求顺毛。
也不要求他摸多久,七下或者九下,蓝团子自己觉得舒服了,就会主动跑开。
仿佛它想要的不是抚摸,而是确定他这个人还在,如此就能安心了。
温辛又顺手挠了挠蓝团子的下巴。
从团子到家以来,这还是第二次这么黏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的手突然一僵。
蓝团子几乎同时察觉出了青年的沉默。
它咕噜一声,爪子搭住他两边肩膀,抬起半个身子,正对向看着他。
在这双水润的大眼睛里,温辛看出了不舍,却没有悲伤。
月光的沁润下,甚至微微发着亮。
他仿佛被这样的眼神感染了,心口因离别而产生的憋痛感也奇迹般地消散了不少。
温辛轻声说:“你笃定我们还能再见面,对吗?”
蓝团点头,伸长脖子,温柔地舔了舔青年的额头。
对团子来说,它最喜欢的事情其实是陪在对方的身边晒太阳。
如果要从陪在温辛的身边和晒太阳中选择一个的话,它应该会选择前者。
所以,每当青年为了工作而不得不早起出门的时候,蓝团子都会非常不舍。
不止要看着青年消失在家门口,还要跑回阳台边,眼巴巴地往下望。
等到青年走出花园、走出小区、走
出大马路,被高大的建筑彻底挡住了身影,它才会慢吞吞地收回自己的视线。
那种等待的滋味应该是很难熬的。
就像它当初在基地里,和自己的小伙伴苦苦熬着一年的期限一样。
可蓝团却很少再记得那股难熬的滋味。
它想起钥匙打开家门传出了喀嚓声,青年将门拉开,手里提着大包小包,都是给它们带回来的美味。
走廊是漆黑的,衬得家里的灯光很亮。
很亮的灯光照耀在青年的笑脸上,像是千万流彩当空划过,世界就此变得璀璨光明。
那一瞬间,等在家中的它忘记了所有的难过,想起来的都是惊喜。
蓝团子偏着脑袋,在温辛的脸颊上来回蹭。
“咕噜咕。”
温辛,分别是一件难过的事情,但是不用为它太难过,因为我会找到你,像第一次找到你那样,第二次也找到你。
“咕。”
到时候,你或许会和我一样的惊喜。
蓝团离开了。
它离开之前在自己身上薅了半天,最后只薅下来了一团小小的蓝色绒毛。
想起小狐狸临走时随便一扯就是一大团毛发,蓝团子瞬间有点受打击。
于是刚被蓝团子安慰好的温辛,又转过头来,哭笑不得地安慰上了它。
等到蓝团稍微不那么自闭了,温辛拿出自己的行李箱。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团子们不需要吃的,它们真正能获取能量的食物只有变异体,之前吃东西是为了解馋。
比如绿团,连塑料袋和桌子都能吞下去。
先前温辛试图让团子们带点吃的上路,但它们都很抗拒,他也只好作罢不强求。
蓝团子想拿衣服。
只是为了节省空间装食物,温辛走的时候只带上了几件换洗衣服。
前面粉团撕了一件,绿团捞走两件,它要再拿走一件的话,对方之后就没衣服穿了。
蓝团子纠结地在行李箱里选了半天,最后把视线定格在了温辛的头发上,眨了眨眼睛。
温辛:“……”
蓝团子为了他薅遍全身的
毛,他要是在这个时候纠结自己秃不秃的问题,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不过团子没让他动手剃秃了自己。
它抬了抬下巴,示意青年低一下头,然后举起自己的爪子,轻轻地划下了一小撮头发丝。
很少的量,哪怕凑近了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就是很容易丢失。
温辛干脆找许强要了一个无菌瓶,帮蓝团子将头发丝放了进去。
一同放进去的,还有他顺手用糖纸折出来的小星星,加在一起看,瓶子里总算不会显得那么空荡荡。
看蓝团子没手不太好拿东西,温辛又拿出细绳来,绑住瓶子套在团子的脖子上,不断调整绳子的松紧和长度。
其他团子临走时,都没有告诉温辛它们最后会去哪里,温辛猜测是团子们自己也不太确定。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过后准备去哪儿,可以告诉我吗?”
蓝团子没有犹豫,指了指大海的位置:"咕。"
没有地图和导航仪,很难分辨出蓝团指的是什么地方,温辛却看了那个方向良久,在心里认真记下。
一人一团子最后在路口处告别,双方心里都有不舍,但双方心里都很平静。
温辛揉了揉蓝团的脑袋:“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蓝团应了:“咕。”
它转身跑进夜色之中,又在转角的时候听从蓝鲸的吩咐停了下来。
莹蓝色的光辉自蓝团的身体表面慢慢浮现,逐渐凝聚成一条精灵似的鲸鱼。
仗着有建筑物挡住视线,温辛什么也看不到,蓝鲸对着他所在的方向微微弯身,致以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