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是绿团,温辛微怔,唤它:"阿绿?"
“喵。”
绿团子应完话,又一次蹭上了他的手臂,看起来比以往还要黏人。
温辛下意识揉向绿团的脑袋。
紧跟着一股剧烈的胀痛感从太阳穴传来,让他忍不住抬手用力一按。
枪声、怒吼、尖叫……
温辛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景象,全是昨晚与丧尸激战的画面。
他边忍着头疼,边紧皱眉头。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丧尸,那个巨型丧尸又是什么来头?
他们差一点就……等一下!
温辛立马抬头询问:“大家都怎么样了?”
话音未落,就见金丝雀端着一盆温水走了过来。
他脖子上的血痂已经脱落,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
“大家都没事。”
少年将盆子放下:“一号……小黑在外面侦查情况,蓝蓝在水槽里休息,阿紫在门口生火做饭。”
“至于其他人的话,都在这里了。”
金丝雀顺势一指地面,温辛跟着看了过去。
团子们会怕温辛睡不好,给他掖被子调整睡姿,顾虑着伤口不能透气,时不时将被子拉起来一会儿。
许强他们可没那么好的待遇。
昨天晚上他们被扔在地上时是什么样子,现在就还是什么样子。
横七竖八,歪歪扭扭。有的人以头抢地,有的人弯成麻花,有的人一脚踹在了另一个人的脸上。
鞋印子堪称清晰。
温辛嘴角抽动了一下。
不清楚昨晚是什么情况,但就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让其他人躺地上什么的,属实有点不太好。
他连忙翻身下床,检查了一下寸头男他们的情况。
反现几人身上开没有丧尸的牙印或抓痕,呼吸也还平缓,温半瞬间松了一口气,将人扶起来,往床上放。
还好床够大,横着放也不怕挤。
只是在扶起其中一个人的过程中,温辛过于迟钝的大脑突然一动,清醒了几分。
他发现金丝雀的话里少提了一个团子,而
且说话的时候声音毫无起伏,情绪相当低迷。
回头一看,不止是金丝雀表现出了异常,以往多话的绿团子更是沉默寡言。
除去他刚醒来的那几分钟叫了几声,剩余时间绿团就蹲坐在床边,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那双闪亮的兽瞳失去了平日里的张狂自信,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透着股说不出的偏执和哀伤。
温辛下意识蜷了下手指。
这一缩手,就叫他同时感受到了粉红色毛发的柔软,与绿色鳞片的坚硬。
冥冥中,一抹不好的猜测从脑海中划过。
温辛深吸一口气。
他尽量毫无异样地将所有人都搬上床,接过金丝雀递来的湿毛巾,将脸擦洗过一遍。
等做完这些之后,他也平复完了心里的剧烈波动,恢复到了相对冷静的状态。
温辛便带着这种不会再刺激到任何人的状态,将猝不及防的绿团一把捞起。
又一伸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下绿团毛绒绒的脸颊。
绿团冷不丁吃痛,低吼一声。
抬头一看温辛忍俊不禁的表情,它顿时怒了:“喵嗷!”
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
温辛像是听懂了绿团子的抱怨,眼睛微弯,笑得无辜又灿烂:"好不容易看到我们家阿绿这么深沉的样子,觉得挺稀奇,忍不住就动了手。"
听完解释的绿团霎时间更生气了:“喵喵!”
温辛你个大混蛋!
被这么一刺激,绿团子脸上的伤感一扫而空。
温辛等它肆意地嚷嚷了好几声后,才笑着柔声哄它。
“是我的错,阿绿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好不好?”
他说话间揉揉绿团的脑袋,又挠了挠绿团的侧颊。
整个手掌抚住团子的后颈,顺着脊椎骨,温柔而不失力道地往下摸。
顺毛效果立竿见影。
在温辛的抚摸下,恼怒的绿团子没一会儿就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软软地瘫下身子,将下巴搭在他的大腿上,眯着眼睛发出呼噜声。
它恢复能力惊人,昨晚被子弹打出来的痕迹连伤
都称不上,没几个小时就消散了,可以放心地让温辛摸。
看绿团这么舒服,温辛也忍不住柔和了目光,从头抚摸到尾巴尖尖,连收了爪子的肉垫也摸了两下。
安抚好了绿团,他再回头看向旁边的金丝雀。
对上那双温润澄澈的眸眼,金丝雀抿了抿嘴唇,想着要怎么给青年说昨晚小狐狸离开了的这件事。
岂料对方一出口,就是语出惊人。
“小七离开了,对不对?”
金丝雀立时没忍住:“你怎么会知道?”
见少年没有反驳,温辛心里大概就有了数。
刹那间,他脑子里好似在翻江倒海。
诸多念头混成一团,一半是对小狐狸独自离家的莫大担忧,一半是对小狐狸为什么要离开的疑惑。
这些思虑只发生在半个呼吸都不到的时间里。
温辛定下心,继续问:“小七离开,是因为它昨晚突然对大家发起了攻击,对么?”
金丝雀过于震惊,一时间忘了回答。
但他把所有的惊讶都写在了脸上。
温辛的猜测得到肯定,闭了闭眼睛。
他压下忧心,努力去回忆以往那些不曾注意到、或是没有刻意留心过的细节。
小七进入成长期,小七身体难受并开始嗜睡。
小七突然毫无征兆地攻击周围的人,小七顾不上和他道别连夜离开。
温辛将这些凌乱的线索拼凑在一起,组合出一个残酷离奇的真相。
————成长期会让小七失控,这种失控无法压制且极其不稳定,严重到会危及大家的性命,所以它不得不马上离开。
然而知道情况是一回事,接受情况又是另一回事。
温辛尽量让自己从容地看待这次的意外事件,但很难做到完全平静。
他问:“小七走的时候有没有说过,它最后会去什么地方?”
金丝雀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它只说要找个没有人的地方,这样就不会伤害到任何人了。"
听到这话,温辛胸口一阵起伏。
这只笨狐狸。
身边没有人照料,出了事又该怎么
办?
这本不该是一只还没长大的狐狸崽该去承受的事情。
想到这里,温辛已经反射性地迈开腿,往门口走。
可是没走几步,他就被迫停了下来。
现在已经过去了一整晚,以小狐狸的速度,早就跑没了影。
他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这一只傻乎乎的小狐狸。
温辛揉按眉心。
几乎把皮肤都按红了,才勉强压下自己的急切。
他只能安慰自己。
——小七会幻术,一般人打不过它,也伤害不了它。而且小七在来到这个家之前还和阿九流浪过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傻到看见一个人就无条件地相信。
温辛心急如焚,没注意到怀里的绿团抬起脑袋,正在偷偷地打量他。
原本,绿团对自己要离开这件事,始终都有点耿耿于怀。
但现在,它的烦躁焦虑,突然就在温辛着急的眼神中得到了释怀。
鳞树蝰心想。
人类能够急到这种程度,就表示把它们实实在在地放在了心里。
即使有一天它们回不来了,人类应该也不会把它们给忘记。
当然,人类的记忆力没有变异体好,鳞树蝰是知道的。
只要温辛能记得它们二十年、十年、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