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给她惊喜。
而惊喜除了可以给平淡的生活增加波澜,还能适当拉近两人关系。
当然,具有一定风险性。
三十七岁的人,却做了一件不稳重的事,因为那个他放在心上的女人。
以他一直以来的作风,插手了她的事,一定会主动告知,绝对不会存有“让她自己主动发现”这样的想法,毕竟成年人自有一套行事准则,怎样会简洁明了少麻烦,怎样会曲折迂回费力可能不讨好,他一清二楚。十岁以后,他就没这样冒失了。
不过,人总不会停留在原地,以往的他不会再做的事,不代表现在也不能做,她的出现本就是变数,他有一些改变也很寻常,不是吗?再者,以他现在拥有的能力和能量,可以适当“任性”,并自信后续影响不管多棘手,他也能处理妥善。
最关键一点,以他多日来对她的观察了解,她大概率不会在意这次的“先斩后奏”。
果然,她谅解,并为此开心。
沈明屿唇角温淡的微笑渐深。
阮轻轻见此倒没多想,只以为是自己“大度”且“善解人意”的缘故,低头不经意扫见隔在两人中间包包缝隙中红色盒子一角,她随手把包提到腿上,掏出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手镯,拿起来凑到沈明屿眼前,笑道:“这镯子好看吗?是纤姐刚刚送我的,说是贺礼,也是赔礼。”
“嗯,好看。”听到“贺礼”两个字,沈明屿的眸中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转眸瞥了一眼,才道,“戴上试试。”
这话正中下怀。
绝大多数的女生在拥有了新的衣服、配饰的时候,都有一股强烈向人展示的冲动和欲望,阮轻轻就是如此。
她将盒子塞进包里,又随手把包包放在靠近车门那一侧,兴致勃勃把镯子往手上套,然后伸臂到沈明屿跟前。
沈明屿一滞,一股清甜的柚子气息沁入他鼻端。
他下意识放缓呼吸,低眸下看,金色粲然的手镯圈在白嫩生辉骨瘦匀亭的手腕上,相映成章,一派瑰丽的美。
“不错……”
沈明屿的话音还没落下,车子猛然一个急停,还伸着胳膊的阮轻轻稳不住身形栽向沈明屿,对方眼疾手快搂住她的肩膀,下意识把人按进怀里。
甜柚的气息愈加浓郁,直往他鼻间钻。
“先生,太太,对不住,刚才有一只猫从车前跑过去,所以踩了急刹车,你们没事吧?”老陈下车查看了一圈,停在阮轻轻这侧的车窗前汇报情况。
阮轻轻从沈明屿臂弯中坐直,开车窗。
“没事。”沈明屿不动声色放开落在阮轻轻肩头的手,低垂眼帘,挡住眸底涌动的暗潮。
阮轻轻的确吓了一跳,透过车窗往边上昏黄的巷道瞅去,见一只橘色的花猫正翻上一道低矮的墙,眨眼间就消失在夜色中,憋在胸腔的一口闷气方才徐徐吐出,却浑然不觉刚才和沈明屿的碰触,坐回身,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甚至还带了一点意外后的兴奋,笑赞:“原来是只猫啊,这边灯暗,幸亏老陈反应快。”
沈明屿简短回了一个字:“嗯。”
“当不起太太夸奖。”老陈亲眼见先生把太太从怀里放开,想必刚才的意外并没有惊扰到两人,他安下心来,招呼一声后重新上车,启动车子。
阮轻轻情绪已经平复,腕上手镯的重量提醒她,她还欠沈明屿一份沉甸甸的人情待还。
不过,沈明屿虽然不主动提,更不会主动索要,可是装聋作哑,拖赖掉也不是阮轻轻做人的原则。
她信奉有来有回,不愿意做只知道索取,而不懂得感恩回报的人。
不过,她也不会打肿脸充胖子,得到和回报非得价值相当。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班上有一个女孩子家人出国带回不少高级零食分享给全班的小朋友,阮轻轻也得了一份,她很开心,第二天就把自己积攒几个月的漂亮糖纸折成的千纸鹤串送给了对方,之后两人做了好朋友,对方就是那个愿意给自己投资开私厨的朋友。
她总觉得,那份心更重要,所以尽力就好。
公关费!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严峻的问题。
先前她以为帮忙公关的是刘纤,公关费的事情也不必提。她受网络攻击和刘纤脱不开关系,对方出面解决,也不算她占便宜。
可现在解决问题的是沈明屿,公关费就得按在她身上,总不能去问刘纤讨吧,说不定对方还yy沈明屿此举在“霸气护妻”,才不会“没眼色”地凑上来。毕竟,这点公关费在他们眼里,也就是洒洒水了……
阮轻轻身上气力被抽走大半。
这回,沈明屿帮她的人力成本加上公关费用,一定是一个她不敢想的数字,如果再算上“沈明屿”这三字所代表的价值,老天鹅,阮轻轻简直不敢想象,她得从哪个朝代开始打工攒钱才能还得清!
这不就是现成版的“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么,简直没处说理去!
不给打工人活路!
可逃避不是办法,阮轻轻迎难而上,觑了沈明屿一眼,有气无力问:“那个,公关费是多少?”问还是要问的,还不还得上另说。虽然说人际交往中“心意”更重要,但这也不是心安理得占人便宜的借口,在她有力承担这笔支出的时候,装傻赖掉也不符合她的行为美学。
按照她曾经了解到的情况推算,预支系统余下的钱,再掏空现在存款,她大概率能支付得起。
可这和挖她的心,掏她的肺也没区别啊。
五六百万啊,可以在海市搞一套小居室了。
呼吸都开始痛起来。
做人太有原则了也不好。
阮轻轻视线牢牢锁住沈明屿,渐渐地,她竟读出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紧跟着她的心便“咯噔”一声,吊在半空。
不安在漫延。
阮轻轻:不会吧?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