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灯光透过泛黄的碎花窗帘,映在窗边的少年身上,他的个子很高,身姿挺拔如松。
更深露重,室外雾气发寒,江矜言穿的是学校的白衬衫,系着蓝白斜纹领带,袖口卷到肘弯,露出削瘦的手臂,冷白皮的肤色与身后的黑泾渭分明。
领带上的刺绣是市二中的校徽,外套被他松松系在腰间,气质卓然。
南漓正准备上前,一个人影从江矜言的身前渐渐露出。
是个女孩,扎着高马尾,身穿校服。
南漓赶紧扶墙躲了起来,她在暗处所以看的很清楚。
女孩拉开书包,将一封信塞进江矜言的怀里。
他们说什么听不清。
江矜言单手抄兜,看不见表情。
女孩又贴近他说了什么,最后活蹦乱跳地离开。
墙后,南漓百感交集,往后贴在墙上。
江矜言长相出众,成绩优异,一直在学校很受欢迎,平时她不管,因为江衿言心无旁骛,懂事知轻重,她犯不着操这份心。
可这要高考了,实在不合时宜。
小破巷子里,青砖石瓦透着一股绿荇味,月色朦胧,她依稀能看见不远处的屋檐上生长一片杂草。
南漓垂下眼睫,意料之外,眼帘里出现一双白色球鞋。
“阿言。”她抬起头,诧异地喊出少年的名字。
这么久没见,他的头发变长很多。
南漓伸手想要摸摸他的头,可是转念一想,她放下了手。
这个举动被江矜言看在眼里,他垂眸,敛住翻涌的情绪,喉咙里慢几拍应道,“嗯。”
他的表现有些冷淡,南漓心角微酸,上前挽住他的手臂,伸着脖子问:“生气了?”
江矜言插在裤兜里的手指用力地弯曲。
“我因为太忙了,上周没赶回来,现在事情忙完了,我会在家陪你很久,我保证绝对不再食言。”
我保证,这三个字南漓说出口的时候才发现已经用了无数遍。
她更加自责,偏江矜言还不看她,她踮起脚尖,去够他的视线,说着好话哄道:“阿言,姐姐很想你,你呢?”
江矜言低头看她,晚风扬起他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角泛红的血丝。
“先回家吧,外面凉。”少年的声音微哑,质感偏低沉。
说完,他脱下腰上的校服,给她披上。
男生的校服很宽松,余温犹存。
南漓闻到独属江矜言的味道,犹如一团薄雾,潮湿而又清新,使人联想到雨后的月光。
他们走在这条一起走过无数次的巷子上。
南漓问了些学校的事,又聊到学习经验。亰大属于国内双一流的学府,南漓学习成绩好,当年也是二中的风云人物。
江矜言安静地听着,有问必答,但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突然停下。
“李奶奶的灯怎么还亮着?”她侧头问,看向不远处窗户的光。
江矜言说:“你等我一下。”
李奶奶是她们的房东,青雨巷的房子都是自建房,李奶奶这栋是个双层小楼房,一楼是李奶奶自己住,二楼是南漓江矜言住。
江矜言掏出钥匙开门,李奶奶经常不关电视就睡着了,他轻车熟路地走到沙发,背起熟睡的李奶奶走到床边。
“小言,几点了?”李奶奶醒了,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江矜言帮她脱掉鞋子,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回答她。
李奶奶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重复着一个问题不放。
江矜言压低声音耐心地回答,帮她压好被角,“快睡觉吧,他们明天就回来了。”
李奶奶:“真的吗?”
“真的。”江矜言点头,关掉了房间的灯,退回到屋外。
南漓站在台阶上等江矜言,通往二楼是露天的楼梯,走上去就是天台和她们的小家。
楼梯道没有灯,空间有限只够一人通过,江矜言走在后面。
南漓询问着李奶奶的事。
突然,一团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出来,带着两道绿光。
南漓第一反应是蛇,她最害怕蛇,脚底不自觉发软,后退好几步,拉住江矜言的手臂。
“有蛇,蛇。”
随着话音落下,楼道里逐渐安静下来,手电的光被惊慌中按灭,狭窄的楼道有潮湿的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