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好奇，很想知道，这小子到底想说点什么。

为自己辩解？

为自己争功？

为自己洗脱？

自己已经摆明了态度，想就此轻易放过你了，你还想说点什么？

姜尚表情淡然，双目的火焰早已熄灭，眼神古井无波，好像神明俯视众生一般扫来。

“姜尚大人，这个奴隶战兵名叫许仙，跟随属下出生入死，多次立下大功。”许悠然双手抱拳，躬身到地，就差点直接跪下了，“肯定大人看在小人的面子上，网开一面。哪怕小人微不足道，可好歹也曾为公主奔波行走。”

网开一面？

给这个修炼者求情？

姜尚眉头一皱，气势暴涨，凝若实质的杀意，宛如刮骨钢刀一般席卷过许悠然的全身。

许悠然保持着垂首到地的姿势不变，一口黑血却是狂喷了出去。

虽然姜尚的杀意一放即收，可至强者的盛怒之威，哪里是那么好承受的。

许悠然重伤之躯，再次遭受重创，强忍着剧痛，咬紧牙关，咽下嘴里的血。

一种莫名的咸腥和苦涩涌上心头，他却连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依然恭敬无比。

虚空山三朝元老，顶级至强者姜尚，裹挟着滔天之势而来，就连各大军团都要退避三舍，他却要求对方网开一面，简直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许悠然不知道他这样做对不对，是不是合适，可是他知道，他必须这样做。

如果连这句话都不敢说出来，恐怕一辈子他都无法抬起头做人。

无论什么原因，许仙确实曾经救过他的命。

他虽然头铁，可是也很怕死，从他一身觉醒技几乎全是防御型的，就不难看出来，他很怕死。

可是银灵子这件事，他想不明白。

明明不是许仙的错，为什么却要许仙来承受苦难？

难道银灵子是七次觉醒者就应该因为弟子的死，追杀自己？

自己不能反击？

自己为什么不能杀死银灵子？

许仙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而已，他是被自己强行带到虚空山帝国来的。

难道实力强，就可以不讲道理？

许悠然胸中积郁了多日的不平之气，让他终于选择了爆发。

虽然态度恭敬无比，语气谦卑无比，可是他选择了一个最不恰当的时间点。

“你的面子？”姜尚淡淡一笑，好像刚刚爆发强烈杀意的根本就不是他，“你算个什么东西？”

许悠然神色如常，好像被嘲讽的根本就不是他，“大人说得对，小人不算什么东西。可女魃公主……”

话还没说完，一道声音回荡星空，略带一丝沙哑，甚至还有些愤怒，“鬼灭，你还是个男人吗？站起来，像个男人一样。死就死了，我都不怕，你看看你个怂样！”

被姜尚抓在手中的许仙愤怒无比的咆哮起来，似乎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量，可是他的眼中却满是热泪，混合着鲜血被低温迅速凝结成了冰晶，挂在脸上狰狞无比。

发现许仙还能讲话，许悠然略感诧异，却并没有直起身子，只是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依然垂首到地。

听到许仙的话，姜尚微微一愣，颇为玩味的看了看手中的许仙，手中劲力微微一放。

许仙狂喷一口鲜血，再次遭受重创。

因为姜尚的力道拿捏的刚刚好，许仙只是震碎了内脏，却还没有性命之忧，也并没有昏死过去。

“许仙？这个修炼者有点意思，我记住你的名字了。”姜尚随手将垂死的许仙收入虚空戒，淡淡说道，“如果不是因为女魃那个娃娃，你以为我会出现在这里？”

嗯？

这次是许悠然一愣，没听明白姜尚的意思。

“女魃小娃娃修的是火系元素之力，我是她的老师。”姜尚下一句话为许悠然解开了疑惑，“她得知有七次觉醒者追杀你，用闭关百年、苦心修炼作为代价，请我这个老师出手。”

闭关百年？

苦心修炼？

许悠然彻底懵了，对于寿命悠久的觉醒者来说，这算个屁代价？

如果能晋级七次觉醒者，寿元动辄以万年计算，百年不过弹指一挥间而已。

女魃的这位老师，是不是也太好糊弄了？

姜尚似乎看出了许悠然的疑惑，微微苦笑了一下，“这个小娃娃自从成为我的弟子之后，最长一次闭关苦修，只有三天……”

三天……

许悠然彻底明白了，女魃的性格他太了解了。

对于最长一次闭关只有三天的女魃来说，闭关百年无异于最残酷的刑罚和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