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楚脚步不停地往前走,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谢行暮微叹了口气,也不管车了,直接就停在路边,大跨步去追前面的人。
路灯照在虞楚身上,那背影虽然单薄却挺得笔直,甚至带着几分僵硬。就在谢行暮和他并肩而行时,他突然转过头,说:你走吧。
谢行暮说:我将你送回家就走。
不用,你跟鱼饵在一起,惊动了鱼儿,那还能有上钩的吗?
虞楚的口气很平静,没有嘲讽也没有愤怒,就像在说一件很普通的小事。但他的眼睛黑白分明,明澈到谢行暮瞧出了其中掩饰不住的难过。
谢行暮突然觉得,如果自己还要坚持送他,兴许他会哭。
这段时间的虞楚,给谢行暮的感觉是和以前迥然不同的。他在坠落下海后没有哭,被虞时倾重重伤害了没有哭,在被刚才几名打手追赶时没有哭。
但现在,谢行暮却觉得他随时可以流出眼泪,因为这个想法,他的心脏也突然缩紧,又闷又胀很不舒服。
经过了这样一晚上,虞楚本来打理有型的头发已经落下来,柔软地覆盖在额头上。谢行暮突然就很想伸手将那一绺挡住眼睛的头发拨开,手指动了动还是忍住了,只干涩地回了个:好的。
虞楚转身就往黑暗的小巷子里走去,谢行暮就站在原地看着他,直到那背影彻底融入夜色,再也看不见。
虞楚慢吞吞地走着,心里逐渐平静了下来。
他想,可能是自己太贪恋那一点点温情了吧,抓着别人对他的一点好就舍不得松手。
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抵御一切冰寒,而从海里苏醒的那一刻,在听到谢行暮的声音时,他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有温度的。
而那温度是那么美好,让他一旦感受过,就再也不想回到刺骨的冰冷中,所以他现在还不想离开这个城市,想在这里暂时落脚,想呆在给予他温度的那人不远处。
可这时,他只觉得浑身冻结成冰,在这海滨城市暖热的夜里,他得用上全部的力气,才能让自己不至于被冷得发抖。
巷子走出头,穿过小花园,虞楚脚步很轻地上楼。昏黄的楼道灯将楼梯照亮,他避开那些堆放在拐角处的旧沙发和破桌椅,伸手摸向裤袋掏门钥匙。
他已经很累了,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可才刚上楼梯,就看到自己那屋子房门大开,客厅还有灯光洒出来。
虞楚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呈现在眼前的,是被翻得一团乱的屋子,沙发都被划破了,海绵露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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