仉南就信了。
谁料想,至此山高水长,再无相见于春花烂漫之时。
回忆倏然而止,仉南说:“我曾经想过,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甚至做过最坏的打算,以为你遭遇什么意外的不测,没想到……”
现在在结合付宇峥之前向他吐露地过往,他才顿悟,原来她离开的第二年,就来到了伦敦,和付雪岩生活在了一起。
习诗早已泣不成声,双手捂住脸颊,任泪水在指缝中狂涌:“不是的南南……不是这样的,你听妈妈说……”
仉南冷淡吐出一个字:“说。”
“我当时生病了……”习诗痛哭道,“离开你们之后,我以为自己的事业会更上一层楼,但是没想到,却……”
“我没办法感知镜头,没办法发现那些暗藏在角落中的善恶美丑,我甚至拍不出一张像样的照片来……”
仉南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微微一动。
灵感枯竭。
习诗哭得断断续续:“我患上了很严重得到抑郁症,甚至想到过自杀……后来来到英国,在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付医生。”
“……是他治好了我。”
仉南心中猛地抽痛一下。
两位付医生,却用不同的方式,分别疗愈了他们母子濒临毁灭的人生。
这算不算是另一种命中注定?
习诗在泪眼中抬起头来,哀求着:“南南……妈妈当时病了啊……我不是不守承若,我很想你,但是我没办法回去见你,我也回不去……”
这算是个理由吗?仉南想,大概算吧。
那他能释怀原谅吗?
应该做不到。
他冷声冷语,压住声线中那丁点的起伏,问:“那么病好之后呢?”
习诗怔住。
仉南说:“难道一直病到现在?听说你只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拿到了自己的康复证明,那这之后的十年呢?你也没办法来见我一面,甚至,连个电话都不能打?”
仉南冷笑:“你还当我是十二年前那么好骗吗?!”
最不堪的面具被亲生儿子骤然揭开,习诗久久无法言语。
是啊,后来呢?
大概就是习以为常的逃避了。
在经历了痛苦的治疗过后,脱变之后的她 ,只贪恋于眼前的温暖,只想将这自己唯一还能抓住手心的依靠留在身边。
他没有勇气再去面对曾经的过往,那些人,那些事,那些给过的承诺,便一同被丢进了大西洋的滚滚洪流之中。
她不能允许自己再度深陷沉沦,强迫自己不要回头去看。
时间过了许久,久到仉南以为她的眼泪都要流干,习诗终于勉强开口,无力而虚弱地试探:“你恨我,对不对?”
“不。”仉南盯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淡声道:“我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