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裹着酒店的奶白色真丝浴袍,慢悠悠地起身,没想到这位送餐的服务人员是个急性子,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开门,敲门直接升级为拍门。
仉南微微蹙眉,快走几步到门口,带着愠怒大力将门拉开——
然后,整个人就愣在了门口。
门外,付宇峥还保持着下一掌直接拍到门板上的姿势,原本英挺的眉宇间尽是焦急,甚至还沾染了一丝狂躁,门打开,他看见站在眼前全须全尾完好无损的人,下一秒,手臂脱力般倏然坠落。
“你——”
仉南喃喃开口,话未说完,便被死死拥入一个微寒的怀抱中。
“顾厉”抱得他那么紧那么牢,恍惚中,竟让他体会到了一种,类似于对方是在借这个拥抱,宣泄内心失而复得般的情感。
但是这种错觉又让他觉得滑稽而荒谬——
他们曾经从未真正彼此拥有,又何谈后来的失去?
而直到将活生生的仉南锁紧怀里抱住,付宇峥一整天都悬在半空的那颗心脏,才算缓缓归了位。
天知道他这一天是怎么过来的。
自那通电话之后,他当即就要订机票赶过来——但是,不可以。
预约了他专家门诊的患者是从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作为一名医生,就算是有千万理由,也无法、更不可以置患者而不顾,临阵脱逃,他有愧于这一身白色大褂。
更何况,他下午还有一台手术等着。
于是只能第一时间联系仉墨文夫妇,得知消息后,二老不停地拨打仉南的手机,但是哪怕一直打到他航班落地时间,电话始终是关机状态。
没办法,上午门诊结束,付宇峥风驰电掣地赶到那家国际幼儿园,用最快的速度联系到该园负责人和此次外地拓展训练的项目承办方,终于得到了仉南一行人在外省落脚的酒店地址和集训基地的详细信息。
下午的手术耽误不得,但是他第一时间定了最近的航班机票,手术一结束,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拖了白大褂往助手怀里一塞,转身就奔停车场,马不停蹄地飞到了机场。
真的是飞,去往路上,大G直接开出了波音740的架势。
无论是上门诊还是做手术,他必须心无杂念,但是直到握住方向盘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一直在发抖。
出发去机场前曾和仉墨文通过电话,对方要求一起同行,但是他们机票订得太晚,他运气好买到了当天最后一张商务舱,可能是其他旅客临时退掉的,付宇峥当时在电话中说:“您放心,我会把南南安全带回来,他会平安。”
沉稳的声调抚慰了仉墨文为人父的焦虑,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只要一想到仉南意识混乱地独自身处陌生环境,他整颗心脏几乎都要疼得炸开,
那些沉稳和镇定都是假象,其实,他早已慌乱得不成样子。
而现在,终于见到着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