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景嫄挂断电话,拿起充电宝就向医院赶去。
言莱看着病床上依旧皱着眉头,意识模糊的言恪,轻轻叹气:“希望真的是你误会了什么吧,瞧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他妈都替你疼得慌。”言恪的意识还在梦境中拉扯。
一边是孟景嫄抱着江昀乘冷冰冰的跟他说:“我爱的一直是他。”
另一边是孟景嫄窝在他的怀里,眼神清澈的跟他撒娇:“阿恪,我最喜欢你了。”
胃部的抽痛还在继续,意识的拉扯让他越来越迷糊,隐隐觉得耳边有人在说话,却什么也听不清,很快他又堕入一片黑暗之中。
孟景嫄来到病房里,就看到一脸苍白的言恪眉头紧皱着躺在病床上,青密的胡茬冒出来一大截,嘴唇也失了血色,干裂得不行,左手的手背上好些个细密乌青的针孔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明显。
孟景嫄的心疼毫不掩饰,她快走病床边抚过他手上的针孔,冰冷的触感让她的手指无意识的抖了抖。
看着他憔悴的病容,她头也不回问言莱:“医生怎么说?严重吗?怎么手背上扎了这么多针?”
孟景嫄进门时,言莱就发现她一脸疲惫,双眼布满血丝。
她这样子让言莱一腔无名火都不知朝哪里发,只得闷闷的开口回答她:“搞成急性肠胃炎了,差点胃穿孔。这两天我哥滴水未沾粒米未进,一直在输液。医生说明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但是他的肠胃尤其要好好保养着,再也不能折腾了。”
言莱撇着嘴说完了言恪的情况,还是没忍住开口问她:“你跟我哥到底怎么了?他前天赶回来特地学了水煮鱼不是要给你惊喜吗?怎么变成这样了?我哥到现在一句话没跟我说,我也不清楚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敢到处说现在真真姐他们都不知道你们这情况”
“他前天赶回来的?”
言莱点头,对孟景嫄的不满全写在脸上。
“紧赶慢赶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学那个什么破水煮鱼,让我把李叔接到家里,在厨房捣鼓了两三个小时,呛得眼泪鼻涕直流才学会!你说你到底干什么了?怎么那盆水煮鱼最后落到我哥肚子里了?”
言莱一通抱怨让孟景嫄大概猜到了这是狗血的一场剧情,那天他应该撞见了江昀乘来2301……
孟景嫄目光落在乌青的针眼上,低头吻了吻他冰凉的左手,简洁的跟言莱解释了一下。
“前天晚上,江家奶奶去世了,江昀乘带我去参加她的葬礼。你哥应该碰见江昀乘来找我了。葬礼上没注意到手机,你哥的信息和电话都没看到,他大概是误会了什么。等他醒过来我再好好跟他解释,其他人不知道就不说了吧。这两天幸亏有你,谢谢你了,阿莱,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言莱看她眼睛的红肿还没消退,看样子葬礼上没少掉眼泪,眼下也一团乌青,估计也没怎么休息,这模样也怪可怜的。
言莱没忍住关心道:“你不要紧吗?要不我再守一夜,你先去休息一下?我看你这脸色也挺憔悴的这药有镇定成分,一时半会我哥也醒不来。”孟景嫄拒绝了言莱的好意,“这瓶药水快输完了,后面还有吗?”
言莱看她一脸坚持,只能答应:“这瓶输完就没有了。嫂子,那我就先走了,你跟我哥好好的啊!”
言莱不自觉的又换回了称呼,背起包离开医院,留给他们一个二人世界。
言恪的嘴唇干裂的起皮了,孟景嫄拿起棉签沾了些纯净水,一点一点的浸润他干涸的嘴皮。
在她一次又一次耐心的努力下,终于嘴唇慢慢泛起了水润的光泽。
她低下头爱怜地吻了吻恢复润泽的唇,却发现言恪的眉头依然紧锁着,她又伸手轻轻抚平他的眉心,在眉心也落下轻轻的吻。
药瓶里的液体已经见底,孟景嫄拔出输液管,将他冰凉的左手塞进被子里,双手轻轻环住他宽大的手掌,用自己手心的温度温暖他。
睡梦中的言恪感受到手边传来的阵阵温暖,慢慢舒展了眉头。
孟景嫄趴在床边,握着他的手,看他沉静的睡颜,疲惫一阵阵涌来,她缓缓的闭上眼睛,意识也逐渐沉入梦里。
后半夜,小腹的酸胀感把言恪弄醒,输了太多液,他想去洗手间。
言恪木然地睁开眼睛,左手的触感好似不太正常,他虚握一下,有一双温热柔软的小手乖乖呆在他的掌心。
他愣愣地侧过头,窗外的月光正好照着那张在他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脸。
这是还在做梦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言恪暂时忘记了小腹的酸胀,他抬起右手,碰了碰眼前白嫩的脸颊。
温热柔软的触感异常真实。
言恪盯着趴在他床边的睡颜,左手的手指虚握住又松开,掌心散发的热度告诉他,她已经来了很久了。
他转头望着病房的天花板,动了动喉头,情绪无声无息地翻腾。
她不是跟江昀乘走了么?现在又算怎么一回事?
小腹的酸胀感加剧,他蹙了蹙眉,掀开被子,看着握住自己的小手,静止了片刻,轻轻的从她手中抽出左手。
言恪坐起身来,床垫带着言恪身体的重量下陷,病床发出轻微的响声。
孟景嫄下意识的捏了捏自己的手掌,发现手中空空如也,她立刻惊醒,睁开眼睛,看到言恪已经起身坐在床边。
“阿恪。”
孟景嫄开口唤他,言恪的身影凝滞了一瞬,还没站起来,孟景嫄的关心已经递进他的耳朵。
“现在感觉怎么样?肠胃还难受吗?想去洗手间吗?”
她一连串的问题,关心得过于自然,人也已经走到了他面前,覆盖住他身前的月光。
言恪心里的情绪翻涌得愈加汹涌,他躲开孟景嫄关切的眼神,站起身一言不发绕过她。
孟景嫄被他的冷漠冻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拖着步伐进洗手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言恪靠在门上,收紧握住门把的手,他在心中不断的质问自己。
每次都眼睁睁看着她跟着江昀乘走,还要继续看下去吗?还想做被放弃的那一个吗?
现在她回来了,那以后呢?如果有一天她跟江昀乘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言恪,你要怎么办?
言恪觉得江昀乘就像横隔在他和孟景嫄之间的天堑,似乎让他们永远都到不了通途。
孟景嫄望着窗外乳白的月亮,无奈的苦笑。
这次小野兽怕是没那么好哄了。
她走到洗手间门口,抬起手打算敲门,但里面传来 “哗哗”的水声让她收回了手。
她靠在门边的墙壁上,安静地等着言恪出来。
打开洗手间的门,言恪看到病房里空荡荡一片,似乎刚刚她的出现真的只是他的一场梦而已。
他用带着湿气的手拍拍自己的脸,还有什么可想呢?
言恪埋下头,垂着肩膀,背脊有些佝偻,带着满身的颓丧拖沓着步伐往病床走去。
刚走两步,后背贴上了一个温软的娇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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