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涯一怔,偏过头,困惑不解地看向牧野,而他却伸手轻轻蒙住了他的眼睛,认真地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阿沿,我可以带你回去了”
温涯骤然听见这句话,被他蒙在掌心之下的眼睛猛然间睁大,睫毛扫得他的掌心轻轻的痒,静默良久,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沾湿了他的手掌,温涯抓住了他的手,气喘吁吁地说:“你再说一遍?”
牧野注视着他,用手掌边沿抹去了他脸上的湿痕,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咱们可以一起回家了。”
温涯点了点头,忽然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他似乎是想笑一笑,可是眼泪却扑簌簌地滚落不停。
牧野将他像抱一个小孩子那样稳稳地抱着,手掌稍稍用了点力气,去抚他的背,听见他在他怀中气还没有喘匀,便一边喘一边问:“回去以后,我会换一副肉身,是吗?”
牧野点了点头。
温涯犹有些不安,又支起身子追问:“到时候,我还会记得你?”
牧野抱着他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些,让他的不安缓和了下来,才说:“你什么都不会忘。”
温涯这才真正松弛了下来,喃喃道:“我之前……一直在想,如果今后我死了,又留下你一个人该怎么办——”此题无解,想也没用,只是一旦安静下来,这些思绪便会不受控制地塞进了他的脑海。
牧野想了想,回答说:“如果真是那样,我会再找到你。”
温涯摇了摇头,似乎早就猜到他会这样回答,“可我不想你再受苦,你明白吗?就算一生过尽,还有来生,我也不会再记得你,那样就是另一个人了。”
牧野短促地笑了笑,说:“我来这儿找你,从没有期待过你还会记得我。”
“那时我也什么都不记得,你会觉得我是另一个人吗?”
温涯怔了怔,忽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于他而言,牧长风就是牧长风,就算他不记得他,就算他再换一百个名字,一千副面孔,他也是牧长风。连他自己都没办法勘破看开之事,又怎么能说服得了他呢?
好在现在他们可以一起回去了,温涯是温涯,牧长风是牧长风,谁都不会忘。
山中夜里不热,牧野还维持着方才的姿势抱他,也仰着头望向漫天飞舞的萤虫,低声说:“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自己是在找你的转世。那时老夜也这样劝过我,一世过尽,就不再有温祝余,你会有新的名字,新的家人,也许还会像爱我一样爱别人,那是你的人生,我不应干涉,无论心中如何难舍,都应当逼自己去放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