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枕在他的腿上,忽然睁开眼睛看着他,眼中有些难以名状的情绪,勾起嘴角,也笑着说:“那我想一个,你慢慢习惯。”
温涯眉梢轻挑,“我不是幺幺吗?”
小男孩子不禁撩,咳嗽了一声,打了个磕巴,“太,太随便了,配不上你……那上辈子呢?你有没有字号,或者那种江湖诨名——”
温涯想了想,轻叹道:“想起来了,师兄师姐从前叫我阿沿,沿岸的沿。”
也是沿阶草的沿。
祝余便是沿阶草,灵山九峰首座,名字都是《山海经》中的奇花异草。温祝余命格不好,身世漂泊,幼年缺衣少食,险些夭折,先师便为他改名祝余,传说里食之不饥的仙草,也是盼他吉庆有余,岁岁安乐。师兄姐嫌祝余叫起来不顺口,便又取了小名叫做阿沿。
后来他穿越顶替了原本的温祝余,连同他的记忆也一并继承,一度曾觉得自己便和夺舍的妖物无异,不该受着师兄师姐的关照。一次鼓起勇气说给师姐知道,他的师姐医修沙棠却问他,还记不记得幼时旧事,
温涯说,记得师兄师姐带他去山里打果子,去山下放灯吃红豆元宵,他身弱,师姐总不让他多吃,一碗只给他四颗。
沙棠站在药庐前袅袅的白烟中拈花而笑,只吐出八个字。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温涯忽然滚下泪来,至此方才恍然,此间没有另一个温祝余,他一直都是温祝余。
是了,他也是被人宝贝过的小孩子,他的小名叫阿沿。只是后来,他愧对师门,孤身远走,便没有人再叫阿沿,那么多年,他便自己也忘了。
牧野缓缓念了一遍,“阿沿。”
温涯眼圈一红,笑着“嗯”了一声。
牧野坐起身,稳稳地把他抱住,从后颈沿着脊椎轻轻抚了抚,又叫了一遍,“阿沿。”
“上午时你不高兴,我不逼你,但你想说,随时可以说。谁说你不招人疼的,你不要信,你要信我说的——以后你就是我们家最招人疼的小孩儿。”
*
下午温涯回去酒店,明天正式开拍,总要把剧本好好再过一遍。
他定下心来看剧本,一页一页看到三点多,看了眼手机,才发现前些天加上的拍广告片时认识的小导演给他发了新消息,“哥们儿,颤抖吧!你可能会成为近年来头一个卖出商业画稿的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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