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韵当眾斩头,萧太公被流放边疆,纵使有一些人觉得皇上过于意气用事,碍于据证确凿,萧家算是完了。
而大皇子苍少燁跪在金鑾殿外三天三夜,说是要替生母所犯错事道歉,最后病倒,皇上见其孝心便不再追究。
大臣纷纷要求皇上立新后,皇上却挥手拒绝,他道:「朕累了,只想好好处理政事。」随后又立了苍千翎为太子,命婉妃打理后宫,大臣们才打消了立新后的念头。
比起新后,巴结太子比较要紧。
举国上下都在庆祝立太子,立典之后,又有一桩喜事,那便是瑀亲王和咏阳郡主的婚事。
当日,气侯宜人,大红的装饰喜气洋洋,家家户户在街上贺喜凑热闹。
屋内。
洛诗嫇已经换上一身大红霞帔,帮忙打理的是苍瑀尘找回退休返乡已久的奶娘。
石嬤嬤脸上满满笑意,面目慈祥和蔼,她并不在意瑀亲王娶的女子是眾人口中的妖女,她唯一在意的,是苍瑀尘找来时亲口承诺的那句话。
「诗嫇是我此生唯一所爱,再无他人。」苍瑀尘牵住石嬤嬤的手,说这句话时,目光充斥着真挚。
那是苍瑀尘许久未曾露过的样子,据她回忆,上一次出现这样的表情,似乎是在苍瑀尘五岁或六岁时?
孩子开心就好,她是这么想的,也不枉当初叶皇后交代她的遗言了。
木梳从头顶到发尾,石嬤嬤口中念叨着吉祥话。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一句又一句,让洛诗嫇一时恍了神。
自己真的要结婚了?
来不及思考,双莞让她用热水擦脸,扑了一些粉,石嬤嬤拿起棉线替洛诗嫇开脸,将细毛绞去,「小姐真是漂亮。」一旁的双莞笑道。
画眉,上唇脂,最后带上了凤冠。
镜里的女子红脣黛眉,白皙的肌肤如鸡蛋般光滑,琥珀的眼眸如流星般璀璨,盛顏仙姿,石嬤嬤欣慰的看着她,「真是老身有生以来见过最美的娘子。」
「嬤嬤,今天谢谢您愿意来。」洛诗嫇谢道,她本来以为老人家应该会更害怕她的眼睛才是,想不到石嬤嬤不仅愿意,过程中甚至没有流露出半分畏惧的神情。
「你们愿意让老身帮这个忙,便是老身最大的荣幸。」石嬤嬤同样真心诚意,苍瑀尘会想到她,代表他将她视为长辈尊敬,而不是一个曾经的奴僕,对她来说有这份心就够了。
外面炮声阵阵,有人喊道:「良辰吉时到!」
连安瑶站在外面,看着迎亲队伍走来,瑀亲王同样一身大红,俊逸非凡,下了马问道:「新娘呢?」
「王爷不急,大家总得讨个吉利不是?」她双手一摊,笑的可爱。一旁的人也直直道喜,各个眉开眼笑。
跟在一旁的水影笑得更是欢快,「安瑶姑娘,在这里呢!」他拿出了好几个红包分发,每个都不算薄。
双莞悄悄往外看,看在发红包了,她道:「小姐,王爷到府迎亲,我们也该出去了。」
「别着急,新娘的脚不能沾地,要由人背出去才是。」石嬤嬤笑着提醒。
「啊?」双莞着急道:「哪有这么多规矩的,我们小姐又没有兄弟背,难道不能请王爷抱着人出去吗?」
洛诗嫇倒是没什么反应,她就算是走着出去,也不会有人敢间话。
「咳!」一声乾咳,某人出现在门外,「诗嫇,该走了。」
这声音……「是洛公子!」双莞赶紧开了门,洛振禾徐徐走了进来。
「谁说诗嫇没有兄长的,我不就是吗?」洛振禾看着许久未见的妹妹,道了句:「你今天真漂亮。」
自从上次谢氏计谋陷害洛诗嫇之后,他们便再也没有见过面,洛振禾知道不是因为忙,他只是没有脸见洛诗嫇罢了,母亲次次陷害,父亲助紂为虐,还有二妹妹的不知反省,都让他每每想起洛诗嫇时都带有愧疚。
所以他埋头处理公务,努力把父亲几年来所做之事一一处理完善,替他所做的恶事做收尾,所贪之财还出去。
直到瑀亲王找上他,和他讨论了洛诗嫇的婚事。当初洛芷宁嫁给顏昱时,洛振禾冷着眼让洛芷宁走出家门,丝毫不想背她。如今能背着洛诗嫇,他竟有些窃喜。
洛诗嫇并不会把洛府其他人做的都算在洛振禾头上,将近一年没见,他抽高了一些,给人的感觉还是和之前一样,沉稳,刚正不阿,「辛苦了,哥哥。」她说的辛苦,是指扛下洛府责任。
洛振禾笑了,温煦如阳,「走吧,哥哥背你!」
盖上红头盖,洛振禾背着她出了门。
「新娘子出来囉!」
洛振禾将她背到花轿,「若是王爷敢欺负你,就同我说,哥哥帮你讨公道。」
「疼都不够了,怎敢欺负?」苍瑀尘笑道。
路上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新娘嫁妆一百二十多抬,千里红妆羡煞他人。
下了马车,进喜堂时洛诗嫇感觉到苍瑀尘微微一顿,一旁行礼声随即让她明白,是苍寻来了。
「今天新人为重,通通免礼。」苍寻坐在高堂上,脸上满是笑容,似乎很享受这样的仪式。
「一拜天地、二拜祖先、三拜高堂、夫妻交拜。」
待拜完,苍瑀尘迫不及待的揽腰抱起洛诗嫇,她双手环住苍瑀尘的脖子,感受他胸口的震动,可惜红盖头还不能掀,不然她真想看看这傢伙笑得有多开心。
「哈哈,新郎如此着急,待会酒可不能少灌!」一旁的人打笑道。
洛诗嫇被轻放在床沿,屁股下都是些枣子、桂圆类的果子。
「挑红头盖囉。」
接过秤桿,苍瑀尘小心翼翼的将红盖头挑起来,露出洛诗嫇夺人目光的脸蛋,在场的人都不禁为之容顏而惊叹,洛诗嫇生的极美,加上那双眼眸,如同点缀一般掳获所有人的眼球。
夏香婷也在,她由衷道:「你真美!」
苍瑀尘同样为她着迷,巡了一环,发现所有人的眼球都贴在自己娘子身上,心里就不开心了,「走吧,还要敬酒。」
「累了可以先休息,不用管规矩。」苍瑀尘怕她一个人坐累了,小声道。
洛诗嫇微微頷首表示明白。
听石嬤嬤说,敬酒要些时间,少说也要两个时辰。她也没有乱动,只是移开了屁股下几颗果子,静静等待。
突然,外头传来沙沙的声响,洛诗嫇侧过头去,双眼微冷,「既然都来了,就不要拖拖拉拉,不怕等一下有人来吗?」
不过几秒,窗外鬼鬼祟祟的人出现在她面前。
「大家都在前面饮酒作乐,大皇子竟然喜欢与眾不同?偷进新房?」洛诗嫇看着面有憔悴的苍少樺,连动都没动,只是淡淡说道。
「萧府一事,你和四弟应该都有参与其中吧?」苍少樺虽然没有喝喜酒,身上照样酒气薰天,看来没有少喝闷酒。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我们并没有捏造证据,一切都是萧氏自己承认的。」
「母后向来慎重,怎么可能不打自招。」苍少樺愤怒说道,声音刻意压低,似乎是怕外面听见,「你们到底对母后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这是事实,他们根本连萧氏的脸都没看见,洛诗嫇反问道:「萧氏做了那么多歹毒的事情,难道你没想过遭报应的可能吗?」
「报应?那是失败者的藉口罢了,如果真有报应,苍寻才是最该死的那个!」苍少樺对报应一说简直不屑一顾,他直勾勾的看着洛诗嫇一身嫁衣,目光不善道:「你这张脸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就不知道四弟哪里来的好运,竟能娶到这般聪明又貌美的妻。」
「倘若四弟进门后,发现床上的新娘已经被人污了身,你觉得他会做何感想?」苍少樺想像了一下,到时苍瑀尘脸上神色定会非常精彩。
萧氏做了那么多事,皇上也不肯正眼看他,直接立苍千翎为太子,苍少樺可以说是已经没机会了,所以他恨,恨苍千翎也恨苍瑀尘,藉酒消愁之馀,他脑海里都是一些报復的想法。
「我不想知道他会做何感想,我比较好奇,是你出手快,还是我动作俐落。」洛诗嫇眼底掠过一道光,悠悠拿出袖里短刀。
哪个正常女子会在出嫁当天把小刀藏在身上?
呵呵,前提是洛诗嫇要正常才行。
「他若进来发现地上有个阉人,定会抚掌大笑。」她讽刺道,眼神缓慢而悠长的扫了一下苍少樺某个部位。
苍少樺脸色微僵,没有想过洛诗嫇会如此,「今日我不过就身为大哥来看一下弟媳罢了,不过瑀王妃日后走在路上记得小心些,毕竟世事难料。」
「念完坏人的台词,你可以下台了。」洛诗嫇不太懂他到底来做什么,这里看起来像呛人擂台吗?
大抵是有人不小心撞了门,发出一些声响,苍少樺一惊,赶忙从窗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