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笠的计划是从老爷子生日宴那天开始的。
顺水推舟,回到家里,让他重新习惯自己的存在。
生理期求助,乱扔的内衣裤,穿着清凉在家里穿梭,让他意识到自己除了“侄女”这重附加的身份外,本质上是一个女人。
可尹寄言大概是从未往别的方面去想,除了摆足长辈的架子,对她一两句严厉的警告苛责外,再无别的反应。
尹笠没有收获到一点效果,瓶颈之下,她只能走最险的捷径。
她要摔碎这瓶子。
于是便有了那天,借口英语作业丢在家里,故意引他看到日记。
她了解尹寄言,包括他的暂时逃避在内,所有反应都在预料之中。
她赌的是他对自己并不全是亲情,但玉碎之后,现实却一分一毫都未偏向她。
他说“尹笠,你还小”时,她只觉得自己像舞台上哗众取宠的小丑,连头发丝都透着可耻可笑的酸味。
这回逃的人变成她,哪怕尹寄言从没提过要她搬走,但合同和钥匙送来时,她便知道这是早为自己备下的。
薄纱捅破后,两人相处变得无比小心谨慎,从那天开始,她在的时候,尹寄言总是有要事处理,他们甚至已经很久没在一张桌上吃过饭。
留在这里跟离开,只有期待于不期待的区别。
待在这房子里,总会隐隐盼着他回到家,两人还是跟从前一样亲密无间。
但尹笠厌恶这样的自己。
私自搬走于她而言像面旗帜,插在战场中央,昭示着一切都变了,不让时间粉饰太平。
独处的日子两点一线,除了念书,其他时间她都在想这盘棋应该如何破局。
没等她想出什么可行的办法,老爷子病倒就将两人重新连在一起。
没什么道不道德,更无所谓孝不孝顺。
这些人性枷锁兴许在她父母去世,老爷子把她当作天煞孤星的时候就从身上解开了。
他的绝症对尹笠来说利远大于弊——
她可以顺理成章地待在尹寄言身边,而他作为唯一与两个人都有血缘的人,若是哪天归于尘土,尹寄言的伦理道德是不是也会褪一些色?
她耐心等待。
但唐小姐是这场战役中的意料之外。
她没想到,自己的告白再加上病危的老爷子,两座大山压在尹寄言身上,会促使他短时间内寻找到合适的人,甘心步入联姻的老套剧情中。
平心而论,唐小姐样貌、才学、家世,与尹寄言都称得上般配。
她也不像从前那些女人,对尹笠要么避之不及,要么热切过头,无论对尹寄言身边谁,上至老爷子,下至公司员工,都极会拿捏分寸。
但也是这份张弛有度的分寸感,令席姚发自内心感到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