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犹豫:“不告诉姑娘吗?”
卫笠声音冷了下来:
“姑娘身体弱,一路车马劳顿已经费尽心神,惊忧交加,你是想让姑娘死在路上?吗?”
常乐骤然噤声,她也知道?姑娘赶路已是艰难,不宜再受任何惊扰。
常乐压着心底担忧回到了马车,但没想到她的动静惊扰到了姑娘,姑娘最?近睡眠很浅,稍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被惊醒,今日也是如此,姑娘身子?一颤,忽然惊醒,等看清常乐后,才捂住胸口松了口气?:
“发?生什么事了?”
常乐抿唇摇头:“奴婢去了一趟净室。”
平日在府中说净室习惯了,哪怕这个环境没有净室,她也没有改口。
姜亦棠没有怀疑什么,点了点头,又重新躺下,她静悄悄地翻了个身,伸手轻轻地按了按胸口,低眉敛下眸中若有似无闪过的担忧。
常乐看向姑娘,她有点纳闷,姑娘往日睡眠都?很好的,夜中很少?惊醒,最?近不知怎么了。
难不成这世间真的有心灵感应一jsg说不成?殿下在京城刚有动作,姑娘就感知到了?
姜亦棠不知道?常乐在想什么,知道?了也只?会苦笑,她哪会什么心灵感应,她只?知道?前世的谢玉照就是在这个时间段谋反的。
她原本是忘了,但在闻公府时忽然想了起来。
这才是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返回京城的原因。
她不知道?谢玉照还会不会谋反,但不管如何,这个时候她都?想陪在谢玉照身边,而且,她心中总觉得有点隐隐的不安,好像要?出事了一样。
姜亦棠的预感没错。
卫笠和常乐也没想到变故来得这么快。
他们一路已经很是小心,没有留下过多的行踪,但想到姑娘的身体,他们不敢一直在外留宿,隔日就停在距离陵阳城不远的一座城镇上?,住进了客栈。
常乐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出门替姑娘请大夫。
姜亦棠看着常乐刻意的动作,她眼睑轻颤,忽然抿紧了唇,她不知道?常乐为什么要?换一身不引人注意的衣裳,但也看出了常乐的小心。
在佟容替她换衣裳的时候,姜亦棠忽然道?:
“这衣裳穿得繁琐,不易赶路,换身轻便简单的。”
佟容有点为难,姑娘要?去的是闻公府,怕姑娘被看轻,她带的衣裳都?是千金难买的缎料。
但这点小事难不倒她,佟容很快回神:
“姑娘最?近好像长了身段,带来的衣裳也不怎么合身,奴婢刚要?去镇上?给姑娘重新买几身。”
姜亦棠没拒绝。
佟容很快离开,买衣裳时,她买的不止是姑娘的,总不能姑娘穿粗布麻衣,她们这些做婢女的反而穿得比姑娘还贵重,她也没有真的给姑娘买粗布麻衣,买的是寻常女子?穿得简单布料。
她动作很快,等常乐回去时,就见姑娘等人都?换了身简单的衣裳,常乐一愣,她扭头看了眼姑娘,姑娘垂眸什么都?没说。
常乐忽然意识到,殿下常说姑娘聪慧,其实未必是在哄姑娘开心。
卫笠见到姑娘的装扮时,下意识转头看向常乐,常乐不动声色地摇头,卫笠有些意外,却是松了口气?,无意识地对姑娘越发?敬重了些。
是夜,夜色浓郁得近乎化不开,风吹过冒出些许动响。
姜亦棠睡不着,她翻身之余,忽然觉得这客栈好生安静,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听见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姜亦棠猛然坐起来,她扭头看向门外,却是没听见常乐的声音,事出反常即有妖,姜亦棠屏住了呼吸,不敢有太大的动静,她隐约听见外面人的对话:
“……是她们吗……”
“应当不是。”
“……十两一身的布料,好歹是太子?……”
后面的话,姜亦棠没怎么听清,却听见脚步声逐渐远离的动静,她猛然瘫软在床榻上?,心有余悸地深呼吸,她捂住嘴,生怕呼吸都?会泄露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她好像是睁眼到天明,直到外面传来常乐的声音。
姜亦棠身子?有点无力,她虚弱地应了声:“我在……”
门倏然被推开,常乐垮步进来,见到姑娘好生生地躺在床上?,常乐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她脸色难堪,靠近姑娘后压低了声音:
“昨日的茶水有问题。”
她睡了一夜,这是不正?常的现象,她自知身负重任,一夜中都?会醒来好几次,昨日她根本没打算睡觉,谁知刚进房间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常乐声音依旧低细:“卫大人说,此地不宜久留,让奴婢通知姑娘准备离开。”
姜亦棠强撑着身子?要?坐起来,手臂却一阵发?软,常乐终于意识到姑娘的不对劲,她伸手摸了摸姑娘的额头,脸色骤然一变,手底下不断传来异常的热度。
与此同时,常乐听见姑娘说:
“我昨日听见外面有动静,好像是在寻我。”
她受惊出了一身汗,又一夜未睡,不需要?请大夫,姜亦棠也知道?自己的状况不容乐观。
常乐咬紧牙,发?热不是小事,是会要?人命的,偏偏他们现在是这种情况,姑娘必须赶路,不能停下来养病。
但这种状况赶路的话,姑娘的身体根本坚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