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周策轻手轻脚的将门给合上, 然后将电话打给了闻橙。

“阿策？”

程周策的声音放低：“姐，我给哥哥请个假。”

“？”闻橙反应了会儿，才意识到程周策说的是沈时曦, “时曦吗？他怎么了？”

程周策沉默了会儿, 然后清了清嗓子答：“他身体有些不舒服。”

闻橙有些担心：“要去医院吗？”

“不用了, 我会照顾好他。”

闻橙还以为是沈时曦生病了，在那边嘱托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程周策这才轻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窗帘被拉得死死的，光线昏暗，程周策适应了一会儿才隐隐约约看到床上的人影。

对方睡得很熟, 伏在床上，柔软的被子搭在身上勾出起伏的曲线。

程周策走过去, 似乎是感受到身边床榻的下压，沈时曦轻轻的翻了一个身, 滚进了他的怀抱中。

程周策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沈时曦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浑身都疼, 没有哪一块地方是好受的，腰间那里尤甚。

他缓缓的动了动手, 就碰到了身边温热的皮肤。

沈时曦睁开眼睛, 就看到了身边正单手撑着脑袋眼睛亮亮的看着他的程周策。

一见到他睁开眼，人就立马扑了上来。

感受到人在自己脖颈处乱拱的脑袋, 沈时曦：“……”

他缓缓伸出手臂搂住程周策的脖子，蹭了一下他的侧脸，开口的时候声音沙哑一片：

“我身上好疼。”

不带任何语气，可程周策却莫名觉得他在撒娇，他立马抬起头看人。

“你昨天睡着后，我给你上药了, 我、我现在再给你看看？”

沈时曦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能看的。

程周策伸手按了一下遥控器，窗帘缓缓的向两边打开。

外面一片阳光明媚，只看太阳的方位和温度，也知道现在应该是不早了。

沈时曦也得以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露在外面的胳膊，素白的胳膊上没有一片皮肤是好的。

不是红色的痕迹就是牙印。

沈时曦陷入了沉默，然后他就感到冰凉的膏药在自己背后和腰后抹开。

他侧头看了看自己的后腰，很好，他已经有些分不清哪些是他纹上去的红色的线条了。

程周策看着他后腰上那些斑驳的牙印，还记得一年前，他就做过梦。

他的指尖是怎么顺着那些线条描摹勾勒，昨晚他也得以将梦里所想的做了个遍，甚至还要更加恶劣过分。

等人给他上好了药，沈时曦才伸手捧住程周策的脸，让他抬起头来，声音又懒又哑：

“来，让我看看你的牙齿。”

程周策有些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但还是听话的龇了龇牙，露出的牙齿洁白整齐。

然后他就听到沈时曦拖长着声音说：“看起来是人的牙齿，我还以为我被狗咬了一通。”

程周策：“……”

沈时曦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马上天气热了，下次露在外面的皮肤不能留下痕迹，听见没？”

程周策不说话，就只将脑袋往他身上埋，一点一点的轻轻咬着他的肩膀，像是小小的报复刚刚被叫做狗。

没有听到人应声，沈时曦缓缓开口：“3——2——”

程周策立马就抬起了头，声音有些委屈：“听到了。”

沈时曦这才笑着重新搂住他的脖子，让人的小半个身子伏在了自己的身上。

直到正午，程周策才给沈时曦穿好衣物，将人抱到了客厅晒太阳。

程周策将做好的吃到摆在他的面前，要不是沈时曦拒绝，只差就要喂他了。

沈时曦本来还有些不习惯，可是又想，这是他昨晚被摁着弄了一晚上应得的！

-

若说之前是两人还偶尔会分开回各自的公寓，自从这天后，两人就默契的住在了一起。

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沈时曦那边住，偶尔两人会一起回西子湾。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炎夏。

天气一热，沈时曦就不怎么想动，客厅里空调的温度开得很低。

他懒懒的躺在沙发上，看着手机上宣传部总监常远给他发的信息。

【常远：时曦，新的香水你不是调制好了吗？什么时候送到我和评香师这边？】

沈时曦看着这条消息笑了下：

【Synne：需要等一下，我周一上班后再给到你们】

常远说的香水，就是1009.

曾经做到一半后没能继续做下去，在今年又拾了起来。

现在它终于变成了一个成品，而沈时曦想让程周策第一个去感受这个味道。

想到这里，他看了眼坐在沙发前地上的程周策，他正垂着头在看书，面前放着一个iPad。

毕竟大学生，都没法避过期末考这一回事，他正在复习。

鼻梁上还戴着一个黑色半框眼镜，在对方戴上的时候，沈时曦还多看了几眼。

这种半框眼镜是真的很适合理工男。

而且程周策本来就很好看，戴上这幅眼镜，不管是颜控还是智性恋，一眼看过去，心脏都会遏制不住的跳动一下。

他正垂着头，偶尔眼镜顺着高挺的鼻梁滑下来的时候，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会微微张开推了推眼镜的中间连接架。

食指上的素圈戒指随之反射出淡淡的光。

很自然的一个动作，但就是会让人很心动。

这么想着，沈时曦手肘撑了一下身子半倚着后面，用脚很轻的抵了抵程周策的后背。

沈时曦有什么动作，程周策都会很快的发现，在对方坐起来的时候，程周策的注意力就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所以他神色不变的放下笔，朝后伸手圈住人白皙的脚踝，随即侧头在人突起的踝骨上落下了一个吻。

“怎么了？”

沈时曦看着他的脸：“认识这么久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近视来着？”

程周策伸手将眼镜给勾了下来：“这个吗？没近视，是防蓝光的眼镜，在长时间对着电子屏幕的时候，会用一下。”

沈时曦就缓缓的眨了下眼睛，“哦”了一声。

程周策目光落到沈时曦的身上，他穿着一件肤色柔软绸面衬衫，宽松又舒适。

只是这个手肘后撑着的沙发的动作，让他露出来的平直锁骨更加突出了几分，肩窝深陷。

带着股清瘦易折的精致感。

程周策没忍住凑上前，在他的唇上落下了一个吻：“你怎么都吃不胖呢？这样我养起来太挫败了。”

沈时曦没忍住弯了弯眉眼，他捏了捏人的侧脸：

“有个东西要给你。”

“什么？”程周策好奇的歪了下脑袋。

沈时曦就从沙发上下来，在自己的房间里拎出了一个袋子，然后坐到了程周策旁边的沙发上。

程周策坐在地上，顺势就将自己的脑袋搁在了他的腿上，仰头看着沈时曦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他。

他接过，将外面的丝绸带给拉开，然后动作轻柔的打开盒子。

在看到里面东西的第一眼，他立马就坐直了身子，瞪大眼睛看向沈时曦：

“这是……”

沈时曦垂头温柔的看着他：“1009.”感觉到人的手都轻轻的颤了一下，沈时曦握住他的手，“这次是成品。”

“我想让你成为除了我之外，第一个感受它的人。”

程周策觉得这个突然的惊喜砸得他晕头转向的，他知道沈时曦重启了这个项目，却没想到，这么快成品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还能做除了沈时曦以外第一个去闻的人。

“这、这样可以吗？”

“可以，我和闻橙姐报备了。”

沈时曦从他的手中将那个小瓶子拿过来：“只是现在还是试样，在结合包装做出来第一瓶正装后，我也会最先给到你。”

一边说着，他一边喷在了程周策的手腕上，然后自己的手腕也贴了上去，静静的用自己的体温醒香，加速味道的发散。

“闻闻看，喜不喜欢？”

看着程周策微微垂头，沈时曦也抬起了手去闻。

曾经，沈时曦太过于关注那场暴风雨带来的摧毁性，所以过去的1009，危险、攻击性强，像是能把人烫伤的暴雨。

并不是一瓶容易让人亲近的香水。

就像那时候，他对程周策最直观的感受。

难以接近。

是那个知春庭暴雨夜，对方朝他走来时都想要后退的冲动。

所以常远一闻到的时候，就说：“这个刺激性太强了，恐怕受众不会很多。”

然后沈时曦就陷入了茫然中，可一年后，随着和程周策感情转变，他开始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他以为接住那场暴雨的时候，雨滴强烈的冲劲会击穿他的手掌。

可只有伸出手，他才会发现，不是的，雨滴在他的手中聚成了一捧温柔的水。

他席卷而来的暴雨会化成温柔的热泉，裹住他，带着恋人的味道。

这才是他所感受到的程周策。

也是他真正想做出的1009.

程周策抬起头的眸子很亮，他说：“我真的很喜欢。”

沈时曦眼里的笑意加深：“什么感受？”

程周策想了想，最后才吐出了两个字：“好闻！”

沈时曦直接笑出了声来，他知道程周策并不是敷衍，他是真的很认真在答。

只是他在遇到沈时曦之前从里没有频繁与香水接触过，所有的了解还是在认识沈时曦之后去学的。

他不是专业的人士，沈时曦不会以评香师那样的标准去要求他。

他说了喜欢，就够了。

沈时曦摸摸他的脑袋，而且恐怕无论他做出来的是什么，程周策都会夸吧。

程周策抱着他的腰，期待的看着他：“那今年的圣诞节，会上吗？”

之前的那一年圣诞，最后换成了越夜，是程周策无比惋惜的一件事。

沈时曦看着他摇摇头：“圣诞的时候应该不会上。”

程周策拖长了声音“啊”了一声，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怜，但又很乖的答：“那好吧。”

“我话还没说完。”沈时曦垂眸看着他，“七夕这个日子你不喜欢吗？”

然后他就看到程周策猛地抬头看向他，下一刻，他就被扑倒在了沙发上狠狠吻住。

沈时曦急忙侧了下头：“窗帘！”

“单向玻璃，我知道的。”

“……”

落日的余晖透过大面积的玻璃窗斜斜洒进屋子里，沈时曦身上盖着薄被，侧头看着一旁的程周策收拾残局。

他伸手半捂住脸，太胡来了，真的太胡来了。

但在这方面上的羞耻心，沈时曦其实并没有多少。

毕竟不管是在原世界还是这个世界，他在国外待的时间都很久，思想很开放。

所以只恼了一小会儿，他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开始想别的事情。

他开始想1009该叫什么名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