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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8 章(1 / 2)

炼剑 白糖三两 16040 字 12个月前

谢衡之曾经在虞禾的只言片语中,了解过她那个与众不同的异界。只是当他来到虞禾的幻梦中,亲眼见到她过去生活的地方,又是另一种感受。

正如虞禾本人一般,她的过去也是难以捉摸,更无法掌控。

他越是想要贴近她,就越是发现两人的距离遥远。

这个世界的虞禾,无论是相貌还是年纪,都与另一个世界不同。然而就在一群熙熙攘攘,穿着同样校服的学生中,谢衡之几乎是一眼便认出了她。

“这里是你的梦,只要你想,我可以带你出去。”谢衡之不想让虞禾害怕,他垂下眼,尽量使自己显得亲和友善。

虞禾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目光闪躲地往后退,眼睛时不时瞥向他手上的书包,苦恼着如何夺包跑路。

谢衡之一只手拎着包,另一只手随意地搭着,拇指轻轻摩挲过冰凉的戒指。他打量着眼前戒备中的虞禾,犹豫是否要用些极端的法子。

光阴似箭能回溯人的过往,记忆会附在箭矢之上,如此就算付须臾不肯说,他们也能用这支箭窥探到他的记忆,查出他背后到底有多少阴谋。

奈何事先未经过商议,动手的时候果真出了岔子。

谢衡之一见虞禾出事,立刻回身去看她。

只得暂且将付须臾用剑阵困住,而后交给柳汐音他们。依照顾微的说法,中了光阴似箭后想要唤醒并不难,他只需杀了梦中的虞禾,咒术便可瓦解。

只不过进入光阴似箭的幻梦与普通的幻象不同,无论有多高深的修为,闯入旁人的梦境也会化为案板上的鱼肉,倘若在梦中受伤,现世的身体也会受到伤害,更有甚者会死在梦中。

谢衡之信不过他们,选择亲身进入虞禾的梦境。

更重要的是,他也想知道,虞禾会梦到什么,是否会与他有关。

现在看来,显然是与他没什么干系,不过也好,至少能看到另一个模样的虞禾。

眼前的小姑娘往后一退,脑后的马尾辫也跟着扬出一个灵动的弧度。

她皱着眉,不解又无措,只当眼前人是个好看的神经病。

“我的书包,你……你给我。”

谢衡之见她面色不安,原本出剑的念头又被按捺住了。就算只是梦,他也不希望再杀虞禾一次。

他沉默片刻,还是将虞禾的书包递了过去。

她原本是没报什么希望的,没想到对方真的能将书包还她,几乎在抓到书包的立刻,她便拔腿朝着公交站跑去,然后迅速上了一辆公交车。

公交的车门合上,她还心虚地低下头,然而公车发动之时又忍不住偷偷抬眼打量他。

谢衡之站在原地看着,既没有追过去,也不显得恼火。他就知道虞禾会这么做。换了一个身体,另一个世界的她也是一点也不变。

——

虞禾坐在公交上惴惴不安,终于到了家附近,看了眼身后没有奇怪的身影,立刻快步往家赶。

一直到她打开门坐在屋子里,才开始回想起校门口遇到的怪人。她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能知道她的名字,还说什么梦不梦乱七八糟的,一副和她很熟的样子。()

长成这样做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当骗子?再说了她一个一穷二白的高中生,骗她能有什么用,难不成真的是脑子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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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禾叹口气,决定不再想了,反正下午也不用去学校。然而等她平静下来,才发现家里静悄悄的,只有她自己。

她跑去卧室拿出手机解锁,才发现妈妈给她发的短信中说奶奶生病了,妈妈要带着弟弟去看望,今天可能不回来了,让她自己做点东西吃。

虞禾看完以后,坐在原地好一会儿没有动。

毕竟妈妈是再婚,她跟新爸爸的亲戚并不熟悉,这种事不让她去也避免尴尬。

可惜今天是她的生日,她还以为爸妈至少会有一个人记得。结果爸爸那边没有消息,妈妈也出门了不在家。

虞禾躺在床上不吭声,心底的失落就像潮水一般涌上来,她的整个胸腔似乎都灌满了酸涩,沉甸甸的委屈让她眼眶不禁微微发热。

原本遇到怪人,她还想找妈妈说。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有人敲门,立刻跑过去打开。

然而门开了,看到的却是一张让她惶恐的脸。

谢衡之叹气,说:“你住的地方很高。”

虞禾连忙就要关门,却被他用一只手轻轻挡住,说:“我能找到这里,说明我想要进来,其实轻而易举。”

谢衡之见虞禾仍旧担心他是坏人,轻叹口气,随后手指轻抬,虞禾手指上的骨戒瞬间化为剑影,漂浮在虞禾身侧嗡嗡轻响。

她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谢衡之顺势走进屋将门关上。

“回去。”

他淡淡一声过后,破妄又回到了骨戒之中,

虞禾傻愣愣地盯着他,问:“我是在做梦吗?”

“不全是。”谢衡之的目光在屋子里轻轻扫过。“这是你长大的地方?”

与他所想的很不一样,也的确如她所说的一般,是个与九境截然不同的异界。

而虞禾还沉浸在方才的惊愕中,不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抬起手,问:“刚才那个是剑吗?你是神仙还是妖怪?为什么你要来找我?”

“我叫谢筠,字衡之。”

光阴似箭重现的是虞禾的过去,只不过谢衡之用入梦术,强行干扰了这一切。谢衡之将自己的手抬起来,给她看无名指上的玄玉戒指。

“这是你亲手为我戴上。你告诉我,在你的故乡,男女成婚之时,要为彼此戴上戒指,以表忠贞不渝。”

“你在说什么?是不是认错人了?”虞禾整个人都懵了,怔愣道:“我上辈子跟你结婚了?不会真的有前世今生吧?”

她第一反应就是最近看的网文,那些前世姻缘来来回回的纠缠,她从来没想到这些东西有朝一日会落到自己身上。

谢衡之看她在胡思

() 乱想(),低笑一声?()_[((),说:“不是前世的你,是往后的你,我们现在是在你的过去,此时你我并不相识。”

虞禾原本就觉得匪夷所思,现在被说的更茫然了,坐在沙发上狐疑地打量着他。

“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为了带你回去。”

幻梦中的虞禾,仍是年幼时一无所知的她,想要向她说清往后发生的事并不容易,更何况她也未必能接受,谢衡之只希望选一个不太伤她的方式让她醒来。

“回到哪儿去?我不懂你的意思。”虞禾继续问他。

“不必懂”,谢衡之在她身边坐下。“你只要知晓,我不会害你。”

虞禾脸上的茫然并未因此减少,而谢衡之已经十分自然地换了一个话题。“你方才是有伤心事?”

谢衡之这个怪人的到来,将她原本的失落都冲淡了不少。“我今天过生日,我亲爸爸不管我,我妈妈有事也给忘了。”

“你在这里,过得也不好吗?”谢衡之低眉看她,温声细语的宽慰,又像是诱哄一般。“那不是你的过错,若你愿意,还有更好的选择。”

“也不算不好。”虞禾仔细回想,也没收到过苛待,只是人人都希望自己是被偏爱的那一个。她轻叹口气,说:“就是觉着他们不太在意我。”

他问:“倘若有朝一日,你被万人瞩目,想要的都能得到,有人会在意你,千千万万的人都不及你一个,你愿意吗?”

谢衡之的眼睛紧盯着虞禾的脸,不想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留在被人在意的世界,只要你想,轻易便能做到。”

虞禾没多想,立刻问:“那有我妈妈和我的朋友吗?”

“你会有其他的师长和朋友,他们会同样待你好。”

“你也是吗?”虞禾看了眼谢衡之的脸,面上又是一阵发热。

“我与他们不同,我是你的夫婿,是这个世上最喜爱你的人。”

她捧着发热的脸喃喃自语:“这都什么啊……”

“你愿意吗?”谢衡之重复了一遍。

虞禾看向他的脸,发现他的语气虽然温和,眼神却是凌厉的。她以为这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问题,而他却显得很认真,似乎想要急切地确认什么。

谢衡之早在虞禾想办法抽取魂识得时候便知晓了,她一直在想尽办法回到她的世界,甚至连她的死而复生,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一意孤行,从举世瞩目的仙首成为声名狼藉的魔头,自以为能够留住虞禾,让她的一切心愿都圆满。

可实际上……

“我不愿意。”

少女的声音明朗又清晰,不掺一丝犹豫。

“你说的那个世界是挺好的,但我现在这样也不差……我的妈妈和我的好朋友都在这儿,我哪儿也不想去,这里才是属于我的地方。”

她感觉自己的回答应该不是谢衡之想要的,说完以后他也许会有点不高兴,于是偷偷打量他的眼神

() ,却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谢衡之眼底并没有责怪,只是注视着她,似乎在想什么东西。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也好。”

“好什么?”虞禾都要被他说迷糊了,她怎么一点也不懂这个人的意思,她真的是在做梦吧。

“而且”,她睁大眼,亮盈盈的眸子盯着他,好奇道:“我为什么会跟你成亲?你好像很厉害,但我什么也不会呀?”

谢衡之想了想,说:“说来话长,你可以当作是一见钟情。”

这些东西离虞禾太过遥远,她听着就像在听故事。“但我为什么会去你的世界,你遇到的我长得很漂亮吗?会不会是认错人了?”

如果不是绝色美人,怎么会让谢衡之这样的人一见钟情?

他却笑了笑,说:“初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

她个子瘦小,穿着灰扑扑的衣裳,头发扎成潦草的辫子。巴掌大的小脸上留有指印和泪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个时候的虞禾,与漂亮二字实在不沾边,但她的眼睛很亮,在夜里的时候像是剔透的宝石。

谢衡之背着她就像背着轻飘飘的羽毛,没有多少重量,只有垂下来的发丝,时不时扫过他的颈侧。

后来去了很多地方,趴在他肩头的小姑娘不再抹眼泪,也不再怯弱地不敢吭声。凌乱的发丝被扎成漂亮的发髻,各种样式的步摇珠串在他耳边晃出好听的脆响。她勾着他的脖颈,欢笑着唤他谢筠,毫不扭捏地低头在他颊边落下亲吻。

谢衡之回过头再想,那些过往原来已经很久很久以前了。自从虞禾死后,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越是想要将虞禾紧攥着不放,她本就破碎的情意便离散得越快。

虞禾本就不属于九境,她在这里有亲人有朋友,而他谢衡之,却成了破坏她的安宁生活,逼迫她折磨她的恶人。

她在这里的伤心事,仅仅是父母的忽视,在另一个世界,却在流血流泪,受的伤数之不清。

谢衡之望着眼前一无所知的小姑娘,不禁在想,后来经历了那样多,在虞禾的心底,必定认为他自私残忍,是杀她害她的仇人,是否也会后悔与他成婚?

虞禾摇摇头:“越说我越不明白了。”

她望着手上的骨戒,仍在回想那把长剑停在面前的一幕。

无论眼前的人说的话是真是假,她确实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手上的,就算是个坏人,有这种本事的人她也反抗不了吧,更何况现在她的她连数学题都不会,更别说骗她做别的事了。

“你便当……我是来陪你过生辰的。”

“过完生辰你就要走了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