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让我问你,你……为什么爱喝高粱酒?”
“啊?”
沈先生怔住。
“父亲说,真难喝。”
沈胜三伸手把沈先生扶起来:“可父亲喝了几十年。”
沈先生鼻子骤然一酸,低着头不敢看沈胜三的眼睛:“是我对不起父亲,对不起母亲,也对不起你们,对不起沈家上上下下……”
沈胜三:“抬着头说话。”
“是是是。”
沈先生把头抬起头:“别总这样,小时候你就比爹还像我爹,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沈胜三:“你没给家里留面子,我出门之前父亲交代,也不能对你客气了,他还说赐给我一条拐杖让我替他打折你一条腿!”
沈先生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真打?”
沈胜三:“真打,你真的挨?”
“不然呢。”
沈先生吐出一口气:“那是咱爹,真打,真挨着。”
沈胜三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上去一拳打在沈先生的胸口上,那拳头出去的时候呼呼带风,可到了沈先生胸口的时候却收了九成九的力,那拳头打在身上,沈先生连身体都没有晃动。
“打过了……昨天我听廷尉府来报信的人说,你这几年受了好几次伤,以后已经不能再动武了?”
沈胜三微微红着眼睛问:“真的?”
“真的。”
沈先生点头。
“挺好的,挺好的……”
沈胜三也低着头:“回家养着吧?”
“父亲说不许我进门。”
“你真信?”
沈胜三叹了口气:“自从你离开家门之后,父亲的脾气越发的古怪起来,尤其是这两年,总是会去库房里摆弄咱们两个小时候他亲手做的那些木头玩具,刀刀剑剑,还有那个咱俩一直都会抢的木马,母亲曾说为什么不做两个,父亲那时候说,男孩子不打不闹叫什么男孩子。”
“我这次出门之前也是在库房里找到父亲的,他那身子骨,也没有知会家里的下人,自己拎了一桶水进去,想把那些东西全都擦干净,可是腿脚不利索了,摔在那,水洒了一身,我进去的时候他趴在水里手里攥着当初给你削的那把木剑在自己身上蹭,还说不能泡水不能泡水,泡了水就没准要发霉变形,万一松儿回来了看到会怪我。”
沈先生猛的抬起头,一瞬间,眼泪就从眼角滑落下来。
“父亲怎么样。”
“没什么事,看过了,摔的不算太重,只是从前两年开始他腿就不利索,迈步需要拄拐,也不知道那么重的一桶水他是怎么拎进去的。”
沈先生的嘴唇都在颤:“没事……没什么事就好,没事就好。”
扭头,泪水甩了出去。
“回家吧,哪怕是以后不在家里常住,回去看看老爷子也好,八十岁了,还能有几年。”
“嗯,回去,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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