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昭桐怔住,低头不语。
“多久没有去为先生上过香了?”
“有,二十几年了吧。”
“三十二年。”
老院长语气平淡的说道:“三十二年了,先生坟前我不见你来过的痕迹。”
沐昭桐头低的更深了一些:“我愧对先生。”
老院长道:“愧对?十二年前先生忌日,我没有来找你却让人给你送来一封信,问你为何二十年没有去给先生上香,你可还记得自己如何回我?”
沐昭桐抬起头:“没时间,所以先生不会怪我。”
老院长嗯了一声:“那几个字,你回的理直气壮,为大宁奔波操劳,表率万臣安治百姓,你说自己没时间,也记不得先生忌日,那时候我就在想,果然无用之人是我,让先生引以为傲的人是你,你为大宁忙的连先生忌日都忘了,先生自然不会怪你,刚刚你却说愧对?”
他将杯子里的茶泼掉:“换酒。”
沐昭桐叹道:“你怎么可能是无用之人?这些年来朝廷里多少重臣都出自书院,你掌书院之后,别说文官,大宁战兵之中也有多人是你门生,便是裴亭山在你面前也要垂首以学生礼相见,你何必自谦?”
“原来你记得。”
老院长喝了一口酒:“我以为你忘了,你曾经说我心思太大野心太旺,把书院教成了武院,居心叵测。”
那是当年沐昭桐上书之言,只不过当时的皇帝陛下不是现在这位,而是现在这位的哥哥。
于是当时的陛下痛斥了老院长一顿,让他安安分分教书育人不要胡思乱想,可是院长还是他,书院也没什么改变,老院长依然我行我素,可大家都看得出来他慢慢的被隔离于朝权之外,也正是从那时候起,沐昭桐在朝中一人独大权倾朝野,多少书院出来的朝臣也要跑去拜他为门师。
老院长忽然问了一句:“那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还没老死?”
沐昭桐沉吟片刻:“现在我也好奇,你为什么还不老死?”
老院长哈哈大笑:“你思亦我思。”
沐昭桐愣住,仔细品味着这五个字里的含义。
“老死很好。”
老院长看了一眼,院子里又有几个人冲进来似乎想汇报什么,可是看到他之后就都懵住,然后一脸惊恐的退回去,到现在已经四五批人。
于是他笑,笑的有几分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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