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月照空林,江流宛转。
游奕领她登上院子里闭锁已久的小楼。两人放眼向下,夜色一派风流。
“走水路到长江,可以换车马继续北上,
”或坐更大的船经运河入淮水,那就离颍川也不远。”
时韫不似寻常伶俐,听他闲闲说开,眼底只是无波。
“等我死了,韫娘想去哪里?”
极深邃处传来寒鸦一声,惊动几双翅膀。
“师父说过,要我同生同死。”
他凝神探到她心脉,跫音平稳,情思磊落。
时韫功力日进,心窍也渐渐通明。早先觉出自己对游奕的爱慕,恐是他有意为之,很是犹疑了一阵。
时家将自己送给他,她被囚在镜台宗多活一日,只当自己得赠了一日的好风如水。有功法细细传授,她无可无不可地学着,但因为肉体凡胎也过了十余年,并不希求来日的成就或自由。游奕却好像不这样想。
他不肯说,我难道肯问吗。时韫闷闷地想。
养我,教我,定是为了在合适的一天送我去死。可这么多的体贴温存,叫我爱上他了,只会不肯去死。为谁,我也不肯死。
游奕突然笑起来,“你练夺予术,或许比我更快功成”。
她从没听他提过夺予术,但隐约觉得它与自己拜师入山定有牵连。游奕不待她多想,就身移影动,跃入槛外一涧森森。
她不可能去追,两年之约已满,游奕又随口拘住她两年;她也不懂得去追,他走到哪里,毕竟与她无关。
时韫神色如常走进庭院,卧房是不愿独自去的,脚步一转就到了书房。夺予术,他案头留着一迭手稿,是留给她看的吗,那便谨遵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