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我不禁皱眉,因为事情的严重性,也因为他那淡然得像是在谈论天气的语气。
云雁现在也不过二十多岁,若要守着最后一张底片直到老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依照他的说法,持有者间应该多少认识,若他们有意针对云雁,剩下一张底片的他根本无法抗衡,更无处躲藏。
现在又加上持有者的性命与相机相连的话——
「唉呦,瞧你凝重的!」
当我苦恼于他岌岌可危的命运,云雁却突然笑得开怀,他趴上桌面,把脸埋在手臂间,只露出那双古灵精怪的眼睛由下往上看着我,「这种事你也信?」
……原来是假的?
「这种事能拿来骗吗?」
「抱歉抱歉。」他说着,一面忍笑,「没有这么严重啦,但其他都是真的。」
「……你自己收着,我才不淌浑水。」
「霂光啊。」他重新坐正,又回到正经的语调,「你知道为什么我相机的能力是『解脱』?」
就他所述,相机的功能是随着与其立约的持有者而发展,所以多少与个性和工作有关?
「因为演戏?」毕竟云雁也说他是利用相机帮助自己脱离角色?我偏了偏头,拿起从头到尾还没碰过的茶喝了一口。
「一半一半。」他耸了耸肩,「但事实上,是因为我是同性恋。」
我下意识地把到口的茶吐了回去。
「你……」
「很讶异?」他咯咯笑了声,「还是很噁心?」
「不……」我把茶放回桌上,虽然云雁总是正经不过三秒,但这种事情还是要认真看待才是。思索片刻我扬了扬嘴角,试图让自己的话语鼓励中带着不至严肃的俏皮,「我们云雁这么美,哪个男人这么幸运啊?」
这话听起来既装熟又怪肉麻的,可他不以为意,反而笑得灿烂,「是啊!」他噘起嘴,摆了摆手,像极了八卦而多情的少女,「被我喜欢是他的荣幸对吧!」
虽然他没有说,可若是因为喜欢同性而衍伸出这个能力,代表他的情路是很坎坷的吧?用这样的笑语开脱痛苦……我勾起嘴角陪笑,心里却不由得感到苦涩。
「但是呢。」他敛起笑容叹了口气,「我确实被说了喔,被喜欢的人说『噁心』。」
果然。我抿了抿唇,虽然有所预期,一时间仍不晓得该如何把话接下去。
「被说了噁心之后,我确实很难过。」他微微垂下眼,又伸手拿起相机,「只要想起他,我就会为自己拍一张照。」
「可是不论怎拍,他还是停在我的心里,哪怕他伤透了我的心,我还是爱他。」他指腹摩娑着手里的相机,像是在回忆每个为对方按下快门时的心痛,而后他抬起脸,微笑着看了过来。
「所以,我不需要这台相机了,反正倒头来也没用——我想在它彻底消失前保有仅存的自己。」他的笑中泛着苦涩,「这或许是我希望你收下的最根本的原因。」
话都说成这样了,不收下似乎就太不近人情了——我深深吸了口气。
「好吧,我答应你,但只是替你保管,好好整理情感,总有一天要来把它拿回去。」
「好。」他微笑,把相机递给了我,又从袋子里取出了一封信,同样递了过来。
「这是?」把两样东西都收了下来,我禁不住问。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突然笑得灿烂,向后伸了伸懒腰。
「唉呦累死我了,一台相机怎么可以给得这么累?」他半瞇着眼偷看,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该不会……
「你又骗我?」
他淘气地吐了吐舌头,「你可是答应我了,答应就要做到。」
「……以后不会再信你了。」还用我讲过的话来说嘴,我瞪了他一眼,换来他不以为意的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