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语桐缩在地上小小一个,穿着米白色的衬衫短袖,墨绿色的棉麻长裙凌乱的蜷着,她扎好的包包头因为大动作而有点散开,秀气好看的眉头紧紧揪着,一双深褐色的瞳子盛满水光,泛红的眼角泪湿的睫毛,鼻头也红通通的,嘴巴紧紧抿着不带一点血色。
她倔强的盯着脚前的地面,愣是一眼都没看宋谣桵,但只要宋谣桵一拉衣袖,她的眉头就紧几分,手上也坚决不放。
宋谣桵心头狠狠一震,脑中闪过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成语释义,心里几不可察的揪了一下,他用空着的一隻手烦躁地耙了一把头发,蹲下身不太好气地问:「你能走吗?」
宁语桐还是不愿意看他,只弱弱地摇摇头又点点头。宋谣桵整个人简直要崩溃,这个人跟他在咖啡厅遇到那个游刃有馀的宁语桐是同一个人吗?
宋谣桵感觉到那隻鬼还在周围挑衅似的绕,但感觉并不会久留,他心急的扯掉宁语桐的手,转头跑过一个路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
宁语桐缩瑟在人行道上,她的室友已经围到她身边,但她颤抖的幅度很大,隔着一条马路他都看得到,心下一阵烦躁,见到她又神色痛苦举着拳头要敲自己脑袋,宋谣桵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回走过去。
『调虎离山、调虎离山,最好是。』
宁语桐能感觉得到她失态了,但她顾不上,她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感应。
她能感觉到那人的所有情绪、想法、看到的一切,身体上的所有痛苦,她感受得到被卡车撞到腾空飞起的瞬间,五脏六腑的痛楚、头嗑到地上咚一声的触觉,她像是被困在那具身体里,感受着他的所有感官。
视角停留在车头,正上方的路灯一闪一闪,宁语桐隐约见到一个半透明的东西在那里晃啊晃,宁语桐想看清,突然一阵刺骨的凉风袭来,她眼前突如其来出现一个鬼头,彷彿被摔得稀碎,五官都快看不清,用沙哑的声音说:「吶…看到你了,好久不见……」鬼头凑近,笑得张扬。
宁语桐惊吓到不行,她敲着脑袋想把那个恐怖的画面抽离,却发现自己好像卡在那个人的躯体里,回不去。
她感觉到有人在抓她的手,她本能地想要甩开,下一秒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股冷松的清冽香气窜入鼻中,她仍旧在挣扎着,一隻温暖的手抚上她的脑袋,耳边有人在说些什么她听不清楚,但眼前的恐怖画面慢慢散去,一种祥和的暖意从那隻手开始渐渐散开,宁语桐在画面散尽的瞬间听见鬼头用一个嘶哑又重叠的声音说:「我要去找你嘍……」
宁语桐回过神只听见小声的一句抱歉,接着冷香消失在她鼻尖,她不管不顾的抓着眼前人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