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请稍等,我正在向后厨核实情况。”说完孟侦回首,朝后厨那边撂一眼。
舒笛轻轻拨动落在脸前的头发,丝毫不惧即将到来的双方拉扯,“行啊,那就等着。劳烦你让人出去给我们买两份杂粮煎饼,上菜慢,我们饿。”
孟侦转额,“叶凡,去!”
“啊?”
“去买。”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哦。”叶凡晃着红耳朵上一圈银圈子出门。
“对了枝枝,”舒笛洋洋洒洒道,“辛组长说你们这次出差很顺利,那个网红牵扯的事情顺利解决了。听说还是你出的主意。”
听出这句话不是找补,柳枝枝如实回答,“她的几个朋友也签了,都是小账号,组长让我负责文案这边。”
“嗯,你多跟着那位大帅哥编导策划学习学习,亲手跟着带一批,会好很多。”
“加微信了,她们都很好相处。”
“这样啊!”舒笛眼尾微条,往面无表情的孟侦身上撂一眼,旋即收回视线,杏眸微眯,“之后有问题随时联系,什么都可以。”
重音放在“什么”上,不止是柳枝枝,旁边强行压下怒气的孟侦也共同见证,舒笛内涵他。
“老板。”女服务员慌里慌张跑上来,在他跟前说着悄悄话。
收到孟侦递给她的撤退眼色,服务员一步三回头地退场。
孟侦视线投足在舒笛身上,“女士你好,你们这桌免单,抱歉!”
“给枝枝说,”舒笛咄咄逼人,“她差点吃下去。”
两道寒光扫过来,柳枝枝脑门发冰,刘海下的眉心微微抽搐两下,与他沉冷的目光重迭。
渐渐疏远就是分手,这是很多人短择关系默认的结束语。
开卡丁车那次,她压根没磕碰,孟侦这个礼貌渗到骨子里的人,也会条件反射的道歉,并在第一时间帮她想对策。
落差好比要孔乙己脱下外衫......
就算分手也得分个明白,柳枝枝,你气势上不能输!
自我鼓舞一番,她再次对上孟侦直白的墨眸。
“你吃了吗?”他淡笑,眉眼间尽是冰冷。
看他下颚微动,柳枝枝牙关缠绕,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当地知名餐饮店的老板,你就这个态度?”舒笛语气加重,口罩下黛眉下沉,死盯着他。
不等人回话,舒笛哼笑一声,似乎是满意这个方案,“好啊!依照《新食品法》相关条例规定,不符合食品安全标准的食品,理应向消费者十倍赔偿。”
她边说边拿桌上小票,递给孟侦,“麻辣牛尾88一份,你们十倍赔偿。”
“可以,抱歉影响你们用餐了。”他盯着柳枝枝打官腔,伸臂接过小票。
“是该抱歉,最好记一辈子。”舒笛说完兀自拿起柳枝枝手机,屏幕怼着她面部识别。
“我自己来。”柳枝枝接过手机,主动打开支付宝收款码。
孟侦看一眼小票,掏出手机扫码。
叮——
听筒里传来机械女声,“支付宝到账3280元。”
搞得柳枝枝一头雾水,盯着屏幕查看。
“哥,买回来了。”她的头顶传来叶凡的声音。
啧啧两声,舒笛有意撇嘴道,“枝枝,就是普通的杂粮煎饼,这玩意儿很好吃吗?”
柳枝枝掐灭手机,回看满脸戾气的孟侦,牙关对准他扔手雷,“不好吃。”
不在乎拉倒,她还懒得搭理他呢!
胸口簇着一口名为尊严的气节,她提起包包,“舒笛,我先去个洗手间。”而后快速溜走。
进洗手间门,她看着镜子里泪水拥堵在眼眶里的女人,快速补妆拾掇。
这么大个人了,分手不能太丢脸。
紧接着镜子里多出一张小王的脸,她朝小王颔首。
后者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枝枝,老板不让我告诉你。”
“没关系的。”
随后小王转身去洗手间,她重整旗鼓,折身往外走。
餐桌只剩舒笛一人,上面两份杂粮煎饼已经撤回。
看舒笛拎包起身,柳枝枝轻声道,“好丢脸,今晚让你看笑话了。或者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去别的地方吃。”
“没事,我也不饿。”舒笛右臂搭她肩侧,两人一同往外走。
柳枝枝掏手机,“那这个钱我们对半分。”
“别,这是你应该拿的。”
到这时,柳枝枝才明白舒笛刚才盛气凌人的用意。
哎哟,太过意不去了!
舒笛似乎看出她的复杂情绪,侧额点向门外,“走吧,司机还在等我。”
“等一下。”
柳枝枝旋身,从手机壳里掏出那张没用完的三木会员卡,轻轻放在桌上。
转回身体,她微微一笑,“走吧!”
面馆大门敞着,柳枝枝脚下这十几步路,用尽她全身力气。还好今天穿的长裙到脚踝,能盖住她走起来有点踉踉跄跄的步伐。
真正失恋才知道电视剧里那些回忆都是假的,柳枝枝没空想那些甜蜜腻歪的桥段。
只是撑着眼皮,保持笑意,希望这两颗天生与众不同的眼睛多出一个功能,兜住她蓄势待发的伤感。
出了店门,几阵寒风刺得她骨头一哆嗦。她下意识侧眸,看向舒笛。
恰好这时,舒笛也望向她。
“唔....”柳枝枝心里好受多了。
眼前身姿挺拔,all black的舒笛好像与风融为一体。冷风吹过她瘦如利刀的下颚线,她寂然不动,高挺的鼻子里散出两道白雾,平视前方,两人扬尘而去。
*
这晚柳枝枝留给自己足够时间,收拾所有关于孟侦的东西,墙上那张清单除外。
童心评价道,“枝枝宝贝,你成长了。”
“有吗?但是我好像只想过得更好,下次路上偶遇,不要太灰头土脸。”
光鲜亮丽可太不容易了,她没空五味杂陈。
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里三层外三层保养,最后她困得反复打哈欠,美美扑公主床上睡觉,次日上班差点迟到。
走到前台,旁边伫着钟嘉诚和一位同样是西服革履的男人。
看起来比他青涩一点,资历尚浅。
一时间还有两位前台同事,四双眼睛同时射向柳枝枝,她也指指自己,瞳孔微震,“我没迟到的。”
“不是这个意思。”陌生男人开口。
“哦。”柳枝枝同前台同事们起首,“早上好!”随后绕过驻足在走廊外侧的钟嘉诚,转身进办公室。
钟嘉诚摇首,“荣杉,你也看到了。这情况,估计问了她也不好好说。”
“你就说程总帮过柳枝枝。”荣杉推搡道。
他食指轻擦两下下唇,满脸无奈,“你觉得她要是知道这事,会不会觉得舒笛不是帮她,而是帮我?”
“那怎么办?”
“你给橙子说她不知道。”
“那万一她知道呢?”荣杉脊背后仰,眯着眼睛看向办公室里开电脑的柳枝枝。
“厉害!”钟嘉诚找到比柳枝枝更蠢的人了,就在他跟前。
“荣杉,你去跟橙子说,柳枝枝是班佳琪二号。”
随后手机响起,钟嘉诚接电话,“行,那你尽快整理好。”
......
“嗯,发过来,过几天我让人去取。”
......
“客气,应该的。我回馈社会也是给自己积德。”
收了线,旁边荣杉摇头叹息,“钟总,为什么舒笛都和程总分手了,你还没把人追到手?”
钟嘉诚皮笑肉不笑道,“舒笛在哪儿他知道吗?柳枝枝在哪儿我知道,我还能进她公司,你们程总接人下班都得躲在树底下。”
“......”荣杉脸上浮起一个假笑,“我先去给程总回个电话。”
“不用了。”
两人闻声翘首,程之衔已经从春城赶回来,眼下两团乌黑尤为瞩目,“柳枝枝怎么说?”
“钟总还没问。”
钟嘉诚瞪着荣杉这个狗腿子,照现在这架势,柳枝枝想原谅他估计难上加难。
“我去我去。”他往柳枝枝工位走,向她解释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