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饭吧,吃完饭我帮你一起想办法。”她边说边拿起手机。
看样子正和她的程先生聊天,平时淡漠的神情,冷媚的眸底,此刻染着笑意,脸上多出几分柔意。
“枝枝,你家几点送货?”
“啊?”
“我男朋友家里佣人可以凑人头。”
柳枝枝咽下嘴里这口,“不合适吧,还要麻烦你男朋友。”
“不会啊!”舒笛手机坎桌子上,“他巴不得我天天找他帮忙,而且....”
“阴魂不散,怎么又来了?”她脸色由笑转黑,语气十分嫌弃。
显然这话不是对柳枝枝说的,她跟着回头,钟嘉诚和余副总一起,正推门而入。
对面舒笛继续道,“枝枝,我饱了,你饱了吗?”
“嗯。”
回到公司,柳枝枝打电话套话,舒笛点外卖。
记好货单时间,舒笛说饭到了。
两人到茶水间吃饭,她瞅一眼包装,是家里的餐袋。
看舒笛神情幽怨,她问,“怎么了?”
“想吃巧恋果,我男朋友没让人买。”
三菜一汤加两碗米饭,看起来像家里佣人做的。就是这分量吧,怎么看都不像两个女人能吃完的。
舒笛递给她餐具,“吃饭吧枝枝!”
“这是不是你男朋友的午饭啊?”
“嗯。”
“啊?”柳枝枝连忙放下筷子,“那他吃什么?”
“他喝西北风!”
舒笛夹块鱼肉搁她碗里,聊正事儿,“我刚才问了,他说随时可以。”
“真的吗?”
开心之余,柳枝枝担心起来,“他们会不会穿帮?”
“不可能穿帮。如果你不想你爸知道,就说是你的朋友,或者朋友的朋友。”
柳枝枝恨不得抱着舒笛贴贴,“太感谢你了,笛宝。那事成之后,我请你和你男朋友吃饭,给他们按市场价转账。”
“不用发他们工资。”舒笛眼尾条起,淡淡道,“不过请吃饭倒是可以,等我转正呗!”
“好,我这边随时都可以的。”
“什么随时都可以?”
茶水间玻璃门被推开,两人纷纷往门口探,又双叒叕是钟嘉诚,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你不上班吗大哥?”舒笛扶额。
“你男朋友说忘了,让我来给你送个雪糕。”钟嘉诚掏出来两支蓝莓巧恋果,“是这个吧?”
“嗯。”舒笛接过,“谢谢,你可以走了。”
听到现在,柳枝枝总算反应过来。
钟嘉诚好朋友里,她认识的姓程的,只有程之衔,是星衔传媒合伙人之一。
怪不得!
她快速垂首,思考舒笛为什么讨厌钟嘉诚。
紧接着,钟嘉诚的电话响起,“枝枝,也有你的,吃完好好休息。”
说完他大步推门离开。
柳枝枝收回眼神,伸手将跟前的巧恋果推到桌子中间,“笛宝,你男朋友是不是程总啊?”
“职位吗?是个总。”舒笛咬一口冰掉牙的雪糕含着,注意力全在吃上。
“不是的。我是想问,你男朋友是不是程之衔。”
“星衔那个啊,”她声音有点模糊,摇摇头,“不熟。”
有惊无险!
接下来,两人边吃边聊报班的事情。舒笛是按专业就业,拿证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刚好赶上年末这个季度,新手再怎么慢,一个月也能考上。
聊着聊着,她这事儿就算敲定了。
“枝枝,辛组长很看好你,加油!”说完舒笛去洗手间,柳枝枝说她收饭盒。
收到一半,茶水间再次进人。
“枝枝,怎么就你一个人?”
虚伪的腔调入耳,柳枝枝蔽聪塞明,加快手上动作。
钟嘉诚步步逼近,立在桌对面,她的视线里多出两只收拾餐具的手。
“你有完没完?”柳枝枝停下动作,疲惫地抬眼看他。
嘣一声——
钟嘉诚扣饭盒的手指僵在半腰,随后收回双手,叹息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诶,钟总也在!”
这回进来的是一个女前台,声音带着娇俏感,明显是看上他了。
眼前钟嘉诚放下盒子,转身望着女人,口吻相当冷漠,“你好。”
“钟总,吃饭没呢?”
“吃过了。”
午休时间,茶水间里进进出出,明显不是谈话的好地方。柳枝枝没说话,快速收完东西离开。
拐角碰到舒笛,她轻声道,“我都收好了,拿洗手间刷一下就好。”
“不用,回去有阿姨收拾。”舒笛接过餐袋,眼神穿过她,往后面看。
她眼睑半垂,以一种十分傲睨且不甘的姿态轻轻扫了一眼,随即勾回眼神,两瓣大红唇微碰,撂下两个音节,“多事儿!”
空调顶风吹乱舒笛颊侧的碎发,她睫毛轻颤两下,唇侧微微扯起一个温柔的笑,“走吧,枝枝。”
*
晚上到家,柳枝枝向柳大壮说明情况,她同事天天吃她带的小零食,听说他腰疼,找了两个有空的朋友帮忙搬货。
顶住柳大壮一番盘问加松口,她拖着倦意连连的身体,回房往床上扑。
身体回弹那两下,柳枝枝吸着赵晴子收拾床上用品时,好闻的薰衣草味洗衣液,五脏六腑渐渐通畅。
不行,得找个机会跟钟嘉诚说清楚!
手机铃响,柳枝枝伸臂扒拉被子,捞起手机,看清屏幕上的来电人后,脸上浮起一个舒展的浅笑。
一道光束从那头传来,打散她心里那团阴霾。
划过接听,她声音甜甜,“喂,孟老板!”
那头同时是满腔懒散,“枝枝,机构的事情你定好没?”
“快了。我准备这次十一长假去挑一下,顺利的话早点拿证。”
“嗯,那我到时候陪你。”
“你不忙吗?”她侧身抓起床头那支小星黛露。
“不忙。”
“好。”
次日下午,柳大壮发消息说两个男人到了,说是舒笛的朋友,来帮忙搬货。
柳枝枝一整个下午,工作进度极慢,生怕让人看出端倪。
直到柳大壮说两个小伙吃完凉皮刚走,她才放下心来。
明天一早要交稿,柳枝枝心里有事,什么都写不进去,下班后继续坐在工位上敲键盘,走出大楼已是晚上七点半。
马路旁边的花丛里蹿过来一只灰白色肥猫,勾走柳枝枝长时间敲键盘的指间疲惫。
咔嚓咔嚓——
挑两张没糊的,她发给孟侦,而后他的电话进来。
“枝枝,我快到了。”
“不急的,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一会儿见!”
挂完电话,柳枝枝眼皮发困,一个哈欠脱口而出,脊背被人点两下。
她打着哈欠道,“孟老板,你怎么......”
转身,柳枝枝愣在原地,缓下口腔里残留的哈欠余韵,手指紧攥两下包包带子。
“枝枝,我送你回家。”
湛蓝色夜空下,钟嘉诚对光而立,摆着平日里那副高岭之花的斯文样。
“我有话跟你说。”柳枝枝清了清嗓子。
“怎么了枝枝?”钟嘉诚语气极轻,双目微微闪着光亮,虚伪的薄唇也勾得好看。
柳枝枝直驱而入,“不知道你要我们家那么多货干嘛,明明吃不完都浪费了,但是我爸最近给你搬货送货时又犯腰疼了。”
经她提出,钟嘉诚这才想起来。以前柳枝枝跟他讲过两次,还让他冬天穿厚点,不然下场就是她爸。
他张口无言,半晌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忘了。”
“也是,你能记得什么?”柳枝枝讽刺一笑。
在钟嘉诚眼里,她只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确实没必要放心上。
想到舒笛前几天嘲讽他那句“多事儿”,他才反应过来。
“不是这样,枝枝。”
“对不起。”
钟嘉诚双手合十,唇肉轻颤,嘴重声轻地吐出这句话,“我只是想,跟你有点关系。”
“可是我不想跟你有关系!任何关系都不想有!”柳枝枝发怒,字字尖酸刻向他,“凭什么你想干嘛就干嘛?地球是围着你转的吗?你知不知道你很烦啊?”
“对不起,枝枝。”
道歉的话那600天里她从没听过,现在听太频繁只觉得胃液翻涌,胸腔郁气作结。
“钟总,我真诚地恳求您,希望您能放过我,放过我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