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这两个人,车内瞬间只剩下了汽车运行的声音。代驾司机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周诉不说话,依旧假睡的邱明月自然更不可能说话。
到她家大概还有十来分钟的路程,她本来有些无所适从,在脑海中排演着待会她要怎么醒来,怎么和周诉道谢,但车里忽然放起了轻柔的音乐,凝固的气氛有所缓和,邱明月内心的鼓噪也被抚平了一些。
她本来脸朝着窗外,这会儿看似睡得不踏实翻了个身,脸朝内,可以正大光明偷看下副驾驶的人。
不知不觉间,她眼皮有些沉重,梦见自己好像睡着了,这个意识一冒出来,她一个激灵,猛然醒来。
居然,真的,睡着了?
车子停了,车里的音乐还在流淌,主驾驶空着,副驾驶上周诉在玩手机,荧荧的光照亮了他的侧脸。
邱明月迷瞪了一会,摸到自己手机,一看时间,她这睡了得有一段时间了。
周总监……周诉……就这样一直等着吗?
只有音乐声的车里,邱明月一时词穷,久久没有说话,是周诉察觉到她醒了,偏头一看,收起了手机也顺手关掉了音乐。
“醒了?”他问。
邱明月听不出他丝毫的不耐烦,讷讷应了一声:“嗯……”
周诉:“看你睡着了我就没叫你,人难受吗?”
邱明月摇头:“没……”
挺好的……
她有些羞愧承受这份关心,好在车内光线昏暗,帮她遮掩了一份窘态。
周诉没再说些类似“下次少喝点”或者“不是说自己酒量很好”这样暗含教训意味的话,作为男性领导,他已经在酒桌上关拂过,任何说过的话他都不会再重复,这是邱明月知道的周诉的作风。
其实他没有任何批评、责怪的意思,甚至可以说他对此没有任何表态,还关心了她一下,而且这也不过就是下属在团建时喝多了酒的一件小事,还能说明团队气氛好,但邱明月就是突然生出了一种小孩犯错了般的忐忑。
真奇怪。
也许是领导对下属天然的威慑力。
毕竟醉酒总是糗的。
她真不应该故作聪明。
邱明月内心千转百回,她斟酌地问:“总监,代驾司机是走了吗?”
“嗯,我让他先回去了。”
邱明月硬着头皮道歉:“对不起,我睡着了,其实你可以叫醒我的。”
“没关系,我看你睡得也比较舒服,就没叫你。”周诉说,“要喝水吗?”
邱明月连忙摆手,但周诉已经递来了一瓶拧开了的矿泉水,她只好接过,浅浅抿了一口。
温凉的水润湿嘴唇,像春天破冰的溪水,在身体里叮叮咚咚作响。
方才的忐忑化为了悸动。
邱明月羞极了,但还是只能正经地回话:“那你等会怎么回去呀?”
“我住的离这也不远,等会车先停这,走过去就可以了。”
“哦哦这样啊。”
周诉说出他家的小区名字,邱明月倒不知道原来他们住的这么近。
两人一同下了车,这一次他们是并排着的。邱明月闻到了周诉身上淡淡的酒气,他看起来比在席上时清醒了许多。
地上她和周诉被拉的很长的影子,抬起头,云散了,弯弯的月亮嵌在夜幕深处,看着很远又似乎触手可及。
周诉忽然喊她:“明月。”
邱明月猝不及防:“啊?”
“刚才团建我坐你旁边,是不是让你不太自在?”
邱明月惊恐周诉的这个问题,“不会啊,没有!”
“没有就好。”
不自在是有的,但绝对不是他以为的那种,她本也不是职场上能说会道的类型,和领导总是保持着客气距离。
但绝对没想到周诉会直接问她。
一个细想甚至有点蠢的问题,是与不是,如果她说是呢?
几步路,周诉就陪她走到了小区的门口,下一秒,他应该会和她说“下周一见”,邱明月推断。
但当这一秒真的来临,她面对着周诉抬起头,视线从他平直流畅的肩颈到立体坚毅的下颚,再是看起来的很好亲的嘴唇。
目光相织,邱明月抢先问:“总监,你要不要上来坐坐?”太拙劣的借口,但她没慌,至少表面上没慌,“我是说,我之前做了些金橘茶,你要不要上来喝点解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