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还是恶霸王,后一刻,琥珀般的眼睛委屈地望着梁嬿。
梁嬿腰间系了香囊,长乐抓不到羽毛,便开始将目光放在她香囊垂下的流苏上。
猫爪子在玩着流苏,玩着玩着爪子寻到梁嬿腰间的丝绦,爪子三两下便将丝绦解松了。
梁嬿抱起长乐,轻轻拍打它爪子,笑道:“小东西,姑娘家的丝绦不能乱动。”
长乐将猫爪收进去,“喵”一声,被梁嬿收拾一番后安分许多,乖乖窝在她怀中。
梁嬿摸着长乐柔软的猫毛,想当初这小家伙送到她府上来时,野得很。
如今还不是被她训得乖乖听话。
不听话的小东西。
逗着怀里的狸奴,梁嬿想起府中也有一个不听话的。
十七。
十七后脑有伤。
尹况诊断,十七在战场中伤了脑袋,这才失忆了。
并且,十七腰伤严重,再不好生养着,估摸着他那腰以后便别要了。
十七纵使有伤,也能以一敌百,若是伤势痊愈,将此等骁勇善战的越国战俘留在身边岂不是亲手把命送到了他手中?
但是,倘若让十七心甘情愿为她做事呢?
她在京城的名声已经很臭了,也不在乎再臭几分。
便多养一个清客。
帮她一起对付摄政王。
梁嬿眼尾上挑,唇角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狐狸精,本宫费心多照顾你,等你伤好了,本宫可是要你还回来的。”
纤白指腹挠了挠长乐下颌,长乐似乎喜欢梁嬿这般逗它,仰躺在梁嬿怀里,尖锐的爪子刨来刨去。
长乐收了利爪,粉嫩的猫爪击在梁嬿掌心,跟挠痒痒似的。
“没说你。”梁嬿指尖点点长乐猫鼻子,指尖染了些许润意,“不过,他可比你难驯服多了。”
翌日。
夏季炎热,梁嬿还在用早膳,便听见枝头的知了聒噪个不停。
梁嬿食量小,早膳用得慢,半碗红豆粥喝下来,便喝不进去了。
“殿下,殿下,天大的好消息~”
男子爽朗的声音传入屋中,先闻其声,未见其人。
接过侍女递来的茉莉花茶漱口,梁嬿拿手帕擦拭干净唇角,只见一少年感十足的男子欢欢喜喜进屋。
路燚高束马尾,真真是意气风发少年郎。
他来到梁嬿,愉悦道:“长公主,你猜摄政王如何了?”
梁嬿拿起桌上的团扇,扇柄扇动,送来徐徐凉风。
她起身去了窗边,看着院子外面一树花满枝头的白玉兰,清风间还夹杂有幽幽的花香。
“怎了?”梁嬿望着高耸的白玉兰树,红唇翕合道:“摄政王只要没死,在本宫眼里便不算是天大的好消息。”
“长公主殿下莫要将那字挂在嘴边,不吉利。”路燚脸上的笑收敛了些,如实道:“摄政王昨夜中风了,太医连夜赶去府上,先是施针。摄政王衣服扒光扎得跟个刺猬一样,”路燚忍不住了,捧腹大笑,缓了一阵又道:“施完针,风症非但没有减轻,反而严重了,今早爪着个手,连话都说不利索!”
梁嬿扬起一抹笑容,眼波潋滟,比满树盛开的白玉兰还要娇艳,一眼看穿其中的玄机,笑道:“摄政王昨日在俘虏场还跟本宫抬杠,中气十足,怎会突然中风?恐怕是尹况昨个儿医治完十七,夜里又去了摄政王府,替本宫出气。中风是给摄政王的小小教训。”
作为药王谷谷主的关门弟子,尹况仅凭几根银针,便能让健壮的男子当场身子不适,至于是中风,还是腹痛,全看尹况那日的心情。
尹况能使摄政王中风,自然也知道太医会施针救治,但越救,风症越严重,便是尹况使的小心思。
路燚幼时父母双亡,自小生活在市井,京城各处遍布他的市井朋友,消息灵通,京城中便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这不路燚一早出去,在街巷便听他那乞丐朋友说了摄政王中风这事。
那老东西中风严重,连早朝都没去上。
“病能让太医越治越严重,且还让他们毫无头绪的,怕是只有尹况能做到了。”路燚笑道:“太解气了,谁让那老东西昨日让殿下去俘虏场受惊了,活该!”
提到俘虏场,梁嬿倒想起府中还养了个俊俏狐狸精。
长公主府,西苑。
梁嬿踏进房间时,十七仰躺在床上,听见屋门口的声音,淡淡朝那边一瞥,梁嬿靠近了也没下床行礼,反而将头偏向里侧,并不欢迎她的到来。
梁嬿也不恼,翠绿色衣裙逶迤在地,缓缓走向床边。
秋月将早膳送到桌边,自知如此场合她不便多留,放下东西便离开了,屋中独留梁嬿和十七两人。
屋中安静,唯有不急不缓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