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陈修远见她出神。
她如实应道,“我在想,当时敬平王朝进帝称臣,是为了燕韩的统一。但后来陈家出了天子,封号还是敬平王,未曾变过……”
涟卿看他,“但凡两字,皆为异姓王,敬平王府一直保留着这个称号,是没有忘本,这位太爷爷,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所以陈家子孙才会一直奉行家国天下之道,手握重权,却仍是天子屏障……”
陈修远微讶,稍许,眸含笑意,“谁告诉你的?”
涟卿眨了眨眼,轻声道,“就是上次听你说起敬平王的事,还有看到方才的书斋的牌匾,想起早前读到过史册,一时有感而发……”
“是不是唐突了?”涟卿忽然意识到。
“没有,走吧。”陈修远转身,涟卿也跟着转身。
他眸间藏了笑意,涟卿没看到。
他未置可否,涟卿也没再主动提起过太爷爷的事……
苑中用早点,涟卿用了许多。
这一趟原本是途径燕韩的,路上仓促,没有好好呆过。以前就听陈修远提起过燕韩的早点,各式的点心,精致小巧,有时候会从晨间一直吃到晌午。
过往不清楚为什么,眼下算知道了。
因为真的可口,而且,一道接着一道,等待的时候,会小品一两盅茶水,说说话,感觉时间很快就过去,不知不觉到了临近晌午的时候……
“是不是很快?”陈修远真的好似看出了她的心思。
她点头。
“走吧,散步消食。”陈修远起身,涟卿也起身。
等起身,才发现了这么一碟一碟,一碗一碗的,好像没用多少,其实起身已经有些撑了,估计到晚上都不太想吃什么了。
两人从敬平王府散步去的西市。
敬平王府一直在万州耕耘,于万州的百姓而言,敬平王府就是万州百姓心中的父母官,保护伞,万州不大,陈修远又从小在万州长大,万州百姓不少都是认识他的。
去西市的一路,不断有百姓上前招呼。
他都温和应声。
涟卿偷偷看他。
越是高位者,对百姓越是和善,因为知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而且,并非起初一人,而是这一路都如此,应当是自幼耳濡目染,从小家中的长辈言传身教才会如此。
这些,都是刻在骨子里的教养……
“怎么了?”陈修远看她。
她如实道,“就是不太习惯,这里百姓太热忱。”
因为她是同陈修远一道的,所以沿路的百姓同陈修远招呼的时候,都会好奇看向她,也会在听陈壁说起“四小姐”之后,略带惊讶,又有些失望,遂即又有些惊喜的语气,也恭敬问候,“四小姐……”
陈修远笑道,“敬平王府一直在万州,受百姓爱戴,从太爷爷起,就是这幅模样,在万州,敬平王府同百姓是邻里。”
邻里?
涟卿不由笑起来,“还是头一次听到邻里这种说法。”
“是吧?”陈修远回忆,“我记得小时候,爷爷领我在路上走,还会有人给我送糖葫芦。”
涟卿弯眸。
陈修远一时兴起,“走,小尾巴,买糖葫芦去。”
涟卿笑开,“好啊!”
涟卿没想到会有一日,会同陈修远一道,一面走在万州的街道上,一面并肩吃着糖葫芦。
周围有问候的人,暖风和煦,春日很暖。包括,远远跟在身后,一直耐烦同人解释“四小姐,四小姐,说了一万遍是四小姐……不是不是,不是未婚妻……我都说了是四小姐,四小姐,四小姐”的陈壁,都一道成了暖春的一抹记忆。
“喜欢吗?”陈修远看她。
她颔首,“嗯,但没想到冠之哥哥也喜欢。”
陈修远笑道,“我一直喜欢,哪个小孩子不喜欢?就是小时候太喜欢了,吃了一嘴蛀牙,后来爷爷就不让我吃了。”
涟卿惊呆:“……”
脑海里迅速勾勒着一口蛀牙的陈修远模样,忽然又有些不敢想,最后还是不想了。
陈修远叮嘱,“你也少吃。”
涟卿连忙点头。
但涟卿终于明白为什么在西秦的时候,陈修远热衷给她买糖葫芦,但又不时告诉她一声,小心蛀牙,原来是苦主……
云墨坊门口,陈修远驻足,“在万州还要一段时间,把衣裳换成燕韩式样。”
涟卿会意。
“原本想让人来府中的,今日正好带你逛万州城,顺道了。”陈修远说完,两人入内。
云墨坊的掌柜迎上来,“世子!”
“嗯。”
云墨坊的掌柜询问般看了看涟卿,又看了看陈修远,陈修远温和,“唤四小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