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屋的备用站为 精品御宅屋

薛定谔的棺材上(2 / 2)

直到有人亲口承认,作为杀人犯的初代打手,余成荣也是阴谋的组成部分。

为了完成这起目的是捍卫死亡的阴谋,他还妄图把迟来的怒火禁锢在这个小小的格子间里,开什么玩笑?失去那层榜样的外衣,他以为他还有移山填海的力量吗?非也,两颗石头都没有。

如果元皓牗不在场,银霁想要问余成荣的最后一个问题是:我们还有机会成为朋友吗?还是说,离开这个地方,我就要和我的榜样永远变成敌人了?

毕竟,生与死是不可能迭加在同一只猫身上的。

其实照银霁的美学,情绪累加到这里,已经可以走拼命流程了,然而元皓牗——她的日常就在身旁,为了来之不易的现世安稳,她不能轻易毁掉这一身新皮。事实上,她希望这身新皮能够日渐结实,足够完美地隐藏内核,于是拼了命地把拼命转化为闲聊。

“余警官,您知道吗,我从来都不看悬疑小说,因为它们本质上都是玄幻小说——玄幻就玄幻在阴谋总能被发现和解决。”

老军师微微一笑,替她的拼命做出了注解:“玄幻,意味着现实生活中不存在。”

“没错,你赖以生存的‘刑侦’根本就不存在,上回你跟我谈到的‘客观全面’,也是建立在流沙之上的。”

“这里好黑啊。”忽然,元皓牗伸了个懒腰,顺手熄灭了手机灯光,“省点电量吧,还不知道要聊到什么时候呢——银霁,你坐过来!”

在他强硬的要求下,银霁换了个位置,坐到他的双腿之间,背靠着温暖而结实的躯干,还有环绕的手臂作为安全带,过山车的保护措施这才算完备。

大过年的,来都来了,元皓牗主张把话说开:“二位二位,火药味别这么重嘛,我看这个问题完全可以靠沟通解决!”

意思是裁判头衔他强行拿下了。说话间,还在捏着银霁的手腕把玩,力道不小,处于有点爽和感觉到痛的临界点。轻微的施虐作为安抚手段,怀中人居然还很受用,也不知道他的哐特体是什么量级的,像这种没羞没臊的身体接触已经做得很自然了。

被两条腿紧紧夹住,银霁动弹不得,莫名联想到一些流传于网络的好女孩教条:男朋友跟人打架时,千万要记得拉住敌人,拉不住也跑远些,至少不能限制自己人发挥。

难道这位人肉沙发不明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银霁不解地抬头看去,心神不由得一震——在元皓牗眼中,她竟看到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森冷,旁观者视角都能感受到骇人的寒意,仿佛刚从乱葬岗里挖出一具死不瞑目的战士,进行了一番死而复生的器官移植,用最熟悉的身体换上了一双最陌生的眼睛。

寒意的主要承受方自然是坐在对面的余成荣。银霁讷讷地收回目光,心头的震荡却如巨石砸入死水般久久不息。至此,她彻底相信了第二种可能性——元皓牗,似乎真的是想把余成荣端上来给她杀?

银霁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脑子戴上滤镜的全过程,身后那个惯常的小可怜形象正在分崩离析,取而代之的是……完了,她真的越来越信服元皓牗白切黑说了。包括这个袋鼠妈妈的姿势在内,名义上是为了铐住危险分子,嘴上也客客气气地周旋着,但银霁觉得,这是在用一种温和的方式对余成荣发出警告:一旦他敢说出什么冒犯的话,孩子她班长就会骤然变脸,用地上的沙子搓出一个篮球砸扁他。

无论如何,有人撑腰的感觉还是很好的,银霁朝那个温暖的怀抱中缩了缩,嗓音也逐渐恢复平静:

“我发现,世上根本就没有找不到凶手的凶杀案,只有不敢找到凶手的凶杀案。”

这样才对,威严的幼苗就是由平静和不为所动栽培出来的。

贴得更紧时,她又察觉到元皓牗的身体很放松。沿着白切黑理论思考,莫非他早已料到了眼前这个画面,又对自己的体能做出了估量,非要跟一个老警察打起来的话,至少还能落个同归于尽?

不会的,打不起来的,要是努努力,说不定真能靠沟通解决!应激状态解除后,银霁的理性这么告诉她。

勇气也足以支撑她把下半句话说出来:“很多案子不是破不了,而是不能破,为什么呢?要是刑侦面前众生平等、你也敢较真,那你就是在葬送自己的身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