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同她对视,少女紧咬下唇,粉嫩的双颊上只剩害怕和痛苦。她面对他时,总流露出一种脆弱自然的易碎感,清浅的眼眸被泪水洗刷过,好像蜿蜒流淌的小河,夹带着令人疼惜的柔光。
赵修函沉默不语,内心是从未有过的迷茫。
该相信她吗?迄今为止,他们只见过三回,他努力让自己的判断不被情绪所扰,可对视越久,脑海里那根弦就绷得越紧:“你…之前强迫你的人是谁?”
毕竟初次相遇的那个周五,刘墨绯确实被高年级两个玩世不恭的富二代纠缠过。校内许多人背景雄厚,仗着出身便眼高于顶,有时连学生会的部长也不尊重。她容貌明艳,性子柔弱,若真遇到这样的事,似乎真有被随意拿捏的可能。
这怎么能直说?她还没想出两边周旋的法子,只能凭事态发展慢慢应对,要是提到吕寅,一切必然暴露。轻轻拭去颊边微颤的泪,刘墨绯嗓音呜咽:“我不能说。我不敢。”
为增加可信度,女孩攀住他衣摆的指尖也稍微用力了些:“他拍了照片威胁,要是我说出去,不但清白名声都荡然无存,连书也会念不下去的。修函学长,我求你…”
少女白嫩的脸因激动的情绪而涨得通红,分明是她一直流泪,却滴滴都像砸在了他的心上,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因为西斜的落日而更加稀薄:“好,你可以不说,但千万不能再有这样的方法。既然是他强迫的你,受损的怎么会是你的名节?”他目光如炬,声音也铿锵有力,“错的是他。所谓清白,那不过是世俗给女子套上的枷锁,别让这样的东西耽误你,更无需因它难受。”
有短暂的瞬间,她从表演中脱离出来,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端方正直的男孩。他是确实相信这些,为她开脱,为受害者着想。在这个权贵如云、以才资定高低的陌生城市,她从未找到真正的归属感,可他就站在她对面,好似佛祖背后虔诚焚香的僧侣,悲悯慈爱地朝她投来浸满甘露的杨柳细枝。
恍惚间,她仿佛回到那个初遇的礼堂。也是这样一个黄昏,冠冕堂皇的校领导站在远处,重复着万年不变的发言,台下的学生窸窸窣窣地讲话,他们知道无人在听,却依旧说得起劲。刘墨绯百无聊赖地挽绕起垂落下来的碎发,心情几乎放空。
打破思绪的是赵修函沉静稳重的声音。他做过许多次学生代表了,写稿可谓轻车熟路,但不同于老谋深算的官腔,他的文字中只有专注热忱的少年气。条理清晰、目标明确,不是“成功学”里面那种毫无逻辑的鸡汤,他的总结工作真的能让人知道学生工作中的进步与不足。